只不过路程过半的时候,谈云舒收了手,沉沉地叹息一声,说:“但一个半月还是好难熬,方逾。”
“嗯……是的,但当我回来的时候,你的生日也快了。”
谈云舒望着窗外的夜景,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她说:“我以前并不爱过生日。”
“不爱过生日还发那么多朋友圈。”
“交际所需。”
“那为什么不爱过?”方逾扣着她的手,柔声问。
“四岁那年,我舔了下切蛋糕刀上的奶油和面包,就被我妈妈批评教育,让我去那间窄小的书房里面壁思过。”她眨眨眼,回忆起来,“那会儿对生日的概念不就是可以开开心心吃蛋糕吗?但我那天被罚站了很久,还向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是十一点还是十二点我记不太清,只记得那一天都快过去了,我才吃到那一口生日蛋糕。”
“所以我不爱过生日,因为生日当天的我也并不自由自在,尤其是在进了谈家以后,我的生日上出现很多人,我也要更优雅,吃东西要细嚼慢咽,蛋糕切刀上的奶油和面包,我再也不会去舔。”
“长大以后,过生日可以让我认识更多对我有利的人,哪怕我觉得很无趣,但为了应付家里人,我也会趁着这个机会和那些人打好关系,久而久之,我的生日好像成了那些人眼里的重要时间点,他们并不是想跟我过生日,都另有目的,好像成了什么商务交流日。”
谈云舒说到这里陷入了沉默。
轿车正在穿越隧道,方逾转头,看着昏黄的光影在她的脸上跃动,不由得问:“那现在呢?还需要这样吗?”
“不需要了。”谈云舒回过神来,“我刚刚只是在想,我记忆里跟‘美好’搭边的东西真少。”
方逾的双唇翕动:“那今年生日可以只和我过吗?”
“我本来就这么想的。”
谈云舒笑了下,摸到方逾的手腕,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但是方逾,为什么你一直没戴那块表?是不喜欢吗?”
无人会去注意到的黑色轿车内,空气在这个问题过后陷入了凝滞。
不断变换的光影勾着方逾的轮廓,让她的脸看上去没有那么清晰,她双唇轻抿,视线落在谈云舒明润的双眼上。
必须要坦白的是,她在收到那块表以后就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
她照常发着视频和照片给谈云舒,出镜的却还是她自己的那块旧表,毕竟,万一谈云舒不会去注意这些呢?她如果遮遮掩掩的,才更可疑吧?
或许也不止是侥幸,用阴暗来形容她的心理更合适。
她不想自己开口,而是“逼着”谈云舒主动提及,就像她之前因为喜糖而冷战那次,到头来还是要谈云舒主动破局一样。
她就是这样一个在这方面擅长逃避的人,第一时间会想着将自己藏起来。
所以她没有那个勇气在黄昏时再提起这件事。
她想尽可能地避免一切,可到头来,这都是无用功,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方逾的睫毛扇了下,心跳在这一刻加速,她的喉咙动了动,尝试着回答:“……太贵重了,谈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