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上次要钱,被老板养的藏獒咬的,我自己硬生生扛下来了,老板说了,只要不报警,立刻给所有人结账。”
“他们都眼巴巴地望着我,那咋办呢?就忍了呗!”
“还有这儿,包工头硬说没钱,去夜总会叫了三个小姐,我给他堵包间里了,打了六个,最后那孙子把钱结了。”
“咱们都是下等人,光着脚,老老实实地不被欺负就算好,被欺负了,他妈的就得玩儿命!”
牛衡勇说得义愤填膺,全都是这些年经历的苦难和磨砺。
“有权有势的人,不拿咱当人,吃喝嫖赌那钱花得跟流水似的,要真给你结账,就像拿刀子割他肉一样。”
“最好就是白干不拿钱才好,不不不,最好是咱倒贴着钱帮他们干才好,一帮畜生!”
对于牛衡勇的话,李大柱深有感触。
从清醒的那一刻起。
自张铁虎到钟兴国,每一个人都在给自己上一堂社会学的课。
走到现在。
一步一个带血的脚印。
李大柱很清楚自己得到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
他不愿意自己一直做“下等人”,更不愿意乡亲们也一直做“下等人”。
“想留在村里还是出去?”李大柱对牛衡勇问道。
他并不急着说自己的计划。
得一步步地来。
得往起勾,勾起牛衡勇的真情实感来。
让他自己去权衡取舍利弊。
让他自己去决定是否听从。
这一点。
很重要。
不仅是尊重。
更重要的是,出自于本心,而非威胁胁迫。
听李大柱这么一问,牛衡勇心里一震,苦笑一声,“谁不想留在家里就能把钱赚了,有老有小陪着,还有老婆。”
说完,给李大柱比了五根手指道,“工地旁边,那娘们儿五十一次,我都舍不得去!”
“牛衡勇,越说越过分了!”小芹连忙打断他。
没想到,真情实感已经被勾起来的牛衡勇,冲自个儿媳妇摆摆手道,“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咱们这是在说掏心窝子的话。”
坐起身来,把烟灰缸里剩下的半截烟又点燃,狠狠地咂了两口,忽然,又把烟放下。
全身上下给自己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