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再去为他的病情烦忧牵挂……很不合适。我得加快速度推动任务完成。这才是我当前首要之务。我有我的任务,在这个世界,我有我必须要实现的目标。可心里想的清楚明白,行为体现出来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在确认白芷身处药王谷后,我本该立刻与她相见,通过她特殊的身份探明药王谷背后可能掩藏的秘密,这么简单的步骤,我却一拖再拖,甚至那日分明我都已经跟在了白芷身后,我最终都没有唤她一声让她回头。不……这不是我现在应该考虑的,既然知道自己怠惰,那就要着手改正……我只需要向前看,没必要在内心深处去反复叩问那个无意义的缘由。——究竟为什么,我会拖延完成任务的时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平平板板地骂了自己一句,摘下一根肩头沾上的猫毛,就径直从横梁上跳了下去。是夜,林间鸱鸺低鸣,薄凉月影散落,白芷裹着件大衫,一手拿着信纸,充满犹疑地来到了约定的小山坡下,左顾右盼,目中戒备。“我已经来了。”她忽然出声道,“不知道你约我相见是有何目的,但最好不要有太多心机,你认为一个姑娘家会毫无准备地在深夜出门吗?”说着她挺直了腰板,显出镇定自若的气态来,虽然这样的虚张声势反而会叫人看出她心中的胆怯,可已经很足够了,白芷独自生活在外能有保护自己的意识,就像一朵美丽的花明白自己有多脆弱,这样她便会深深将根须扎入土壤,风雨轻易不能再损伤她。我不是为吓唬她才将她喊出来的,当下就从树干的背面走出来,移转的月光在我二人间若隐若现,她似乎一时没能看清我,仍是道:“自我离开京城,依依每月都会与我有书信来往,她在信上从未提及有派人来看望我,你认识我堂姐,你到底是谁?”为了博取白芷的信任,我在留言上注明了她与白依依的关系,但看来这却起了反效果,白芷对我这个神秘人更加警惕了。我说:“我现在叫徐风。”白芷:“徐风?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最近武林盟在江湖上四处寻找一名叫做徐风的侠客,你是他?”“应该是。”“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但我认识的人中没有叫做徐风的。”白芷的语气很坚决,我还没有听过她用这种态度跟我讲话,她总是温温柔柔,体贴备至,哪怕因姬氏皇族内斗而遭遇了那样厉害的磨难,她也没有真正去怨恨过谁。她也不知道该去怨恨谁,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而言,被剖开小腹,险些死在暗巷中的少女,不过是路边一颗可以被随意碾压的石子,或者更甚,只是一片微不足道,无人在意的尘埃。所以白芷只能怨恨自己。“白依依是你堂姐,当初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如今也应当是内廷的女官。”我没有再走近,隔着月光端详她,“是袁无功引荐你进入药王谷,当初你在京城的医馆呆过一段时间,就是那时你和他认识的。”“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打听就会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喉头开始发干,我咽了口唾沫,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局促。白芷抬高了声音:“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想要约见一位女子,都该在太阳下堂堂正正地现身,只敢在夜里出没,阁下,勿怪我此刻措辞不礼貌。”“你说得对,是我做的不好,我应该堂堂正正来见你,但是我可能……可能有些紧张。”我用力抿了抿嘴唇,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好久不见。”过了会儿,白芷又说:“你是谁?”“我现在叫徐风。”“那以前呢,你以前的名字是什么?你到底是谁?”我说不出话。她蓦然上前一步,我本能往后退,山坡上,月亮正慢腾腾挪着幅度,那抹明亮的银光从我身后而来,终于照在了白芷的脸上。“你的名字,是不是有三个字?”“不是,我的名字只有两个字。”“你叫徐风?”
“现在是。”“你认识我,我还在京城的时候你就认识我了。”“是,但我也没有认识你很久。”“你认识我堂姐,你去过皇宫。”“是。”“那你也一定见过当今陛下,你是听从她的吩咐才来到这里吗?”“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有谁敢不听从陛下的吩咐。”“那你是她的部下?”“算不上。”她顿了顿。“你认识我,你也知道我是受袁先生引荐才来药王谷,那你认识袁先生吗。”“认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是袁先生的朋友?”“他应该没有朋友。”“他有朋友,只是他不承认,你知道摄政王吗?”“当然知道。”“还有一个江湖人,姓谢,你知道我在说谁?”“应该知道。”“他们就是袁先生的朋友,你认识他们吗?”“认识,可我不知道袁无功把他们当朋友。”“你觉得袁先生是怎样的人。”“药王谷圣手,救人无数,功德难以计量,那当然是很好的人。”“那他为什么会没有朋友?”“因为他像风一样,时而温柔时而酷烈,无拘无束,无法把握。”白芷不再说话,于是我继续道:“但你不这么想,你说他像一块石头,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其实很可靠,也对,他帮过你,你总是很念恩情的。”“念恩情……又有什么用,我从来没能报答这些恩情半分。”我笑了:“那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药王谷还有人给你委屈受吗,我记得以前你在的那个医馆,里面的人就很不是东西,嫌东嫌西的,都该挨揍。”“我过得……过得很好……我、我……”她哭起来,手捂着脸,双肩抖抖索索,零星话语需得从哽咽中一一分辨,我听清她是在问我过得怎么样。这下我就可以把早就准备好的答案从容地端上来了:“我也一样,过得很好。”老朋友许久不见,那必然要将叙旧放在第一位,可白芷要跟我叙的这个旧,我是半句也接不上。“你还活着,你没死!那尸体是谁的?那具无心尸体不是你吗?”“那个,那确实是我……”我艰难地张开嘴,“某种意义上,某种程度上,我是死了一次没有错,总之你别急,你慢慢说……”白芷语无伦次到连比带划:“你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吓人吗,那匹马,你那匹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