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砖砾尘土遮掩,我将手掌缓缓放到谢澄心口,发现连那里面都闹腾得很厉害。“你……你真的……”“谁知道呢。”我轻声道,“所以来试试吧,看看这天下第一剑,究竟是属于你,还是属于我。”我没有丝毫迟疑就收回了手,刹那间谢澄用尽全力朝我仰起头,他的表情变得极其狰狞,像是有一头饥渴到发狂的凶兽要自那澄澈的皮囊挣脱而出,实在丑陋,但没什么不好,我在面具下微笑,便起身连退五步,脆弱的剑尖抵在地面,我双手交握,等待我的小秋重新站起来。众人目光炯炯地注视这边,在场都是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而我语调轻蔑地道:“难道寒山派传说中的镇门弟子就只有这种水平吗?看来寒山真人当年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也颇有水分啊!”“你!”“若师父在世,你这种宵小还敢在他面前叫嚣吗!”“大师兄,快好好教训一顿他,让他知道我寒山门由不得鼠辈侮辱!”我不在乎其余人的看法,江湖往后要如何议论徐风这位在武林大会上横空出世的奇才都与我无关,我停留数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从谢澄手里赢下那把剑。谢澄也如我所愿,从废墟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那把由我亲手赠送,更在我眼前被谢从雪毁去的断剑,正寒光凛凛提在他的手中。所以剑是好是坏其实不太重要,真正重要的,还是它握在何人手中。握在天下第一手里,即便是一把断剑,那它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比剑更冰冷,更锋利的,是谢澄的眼睛。他低低道:“闭嘴。”那两个震颤的音符,在下一瞬间到来前便被我纵情斜斩下的长剑劈作两半,面对来势汹汹且毫无预兆的出招谢澄也全无慌张,他死死盯着我,用断剑所剩不多的刃处对上了我澎湃到极点的战意!“要让我闭嘴,那就想办法把我的嘴缝上,否则哪怕谢大侠再无所不能,我一个鼠辈又凭什么要听你的呢?”我一边笑一边狠狠压下剑身,在谢澄快要就这样被割断脖子前,逼得他旋身退让——只是退让还不够,我要彻底打败他,将谢澄的自尊踩在脚下,要他向我俯首称臣,跪地求饶!我道:“连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疯了,你要是还拖拖拉拉不还手,说不准我会真的宰了你哦。”铿锵相撞火花喷溅,谢澄一味的防守姿态到底让观战众人起了疑心,我甚至有心思分出一耳朵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窃窃私语,他们在议论我用了什么卑劣手段,连谢澄这样的高手都不得不对我退避再三,无法正面交锋。而在这样的揣测诽谤中,唯有一双眼睛满含忧虑地望着我。那是姬渊的眼睛。谢澄哑声道:“你真的想和我打吗?”我不再看向姬渊,转而若有所思地瞧着谢澄,自始至终,他都未真正对我出过一次招,仅靠防守便能在无双下支撑周旋这么久,换个场合,我可能就要为谢澄起立鼓掌了。“我懂了。”无双的时效眼看着所剩不多,我叹了口气,慢慢道,“看来光是一张面具,还不足以对你产生什么影响。”“那这样吧,我们换个说法。”“小秋,你还记得,是谁杀了你的师父吗?”窃窃私语,评头论足,所有的喧嚣都在快速离我们远去,说不清是一头栽进了无底沼泽,还是被生生拖到烈日下暴晒,我只觉得,谢澄呼吸凝滞的这一刻,让我产生了小死一次的快感。“看来还是提这个,才更有用啊。”“你……是想杀了我吗?”谢澄哑声道,“我又在做梦,还是说——你想要什么,你是特意,特意回来……带我走的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你挺想死在我手里。”闻言,谢澄发出一阵剧烈的喘息,有一炉劈啪作响的干柴在他胸腹燃烧,许久,他才开口道:“我说过了,谢澄的项上人头,你随时可以拿去。”他是这么对我说过,我还有印象。我那时以为他只是情之所至,听个激动就好,并不把这些话当真。我相信他也不会把我认真说的那些话当回事。“……小秋,阿药没有告诉过你吗。”我用凛冽剑气抚摸他毫无血色的脸庞,口中充满怜惜地道:“我最讨厌不珍惜生命的人了。”无双还剩最后十五秒。“谢从雪是我杀的,你不来找我报这杀师之仇就算了,见了我这个仇人竟只晓得投降,真窝囊到我没眼看。”十秒。“不过我杀他,确实是因为想要救你,假若你还没忘记,那么我已经救了你两次。”七秒。“恩怨是非我懒得再纠缠,但小秋,好歹让我偶尔因你感到自豪一次——起码让我觉得,自己救的不是个废物。”三秒。谢澄偏过脸,喃声问道:“这不是梦吗?”我不顾其中暗含的威胁,按捺下后撤的本能,反而正面迎向他猝然朝我探出的那只手,噔,噔,噔,我听见时光的脚步声在耳畔回响,道路被无限延长,每一步我与天选之人们共同走过的斑斓风景,都碾碎在谢澄轻轻点于我额心的指腹下。“这当然是梦。”我平静地道,“你从来都不是废物,我也永远不会再来见你。”无双消失。我的命门,已经牢牢锁定在谢澄手中。一场结束,他浑身上下被我劈出无数道血口子,可谓伤得豪放爽快淋漓尽致,就连那张要众多女侠为之倾心的英俊脸蛋,都多了几道不深不浅的伤痕。一路蜿蜒滴血,划破谢澄的面颊。就如我以他的指尖为中心,呈蛛网状破裂开的面具。一块碎片从我们之间的空隙中跌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动,我抬起眼,毫无阻拦地同谢澄对视。——我的命门自然被谢澄锁定,而我手中的剑,此刻正抵在他脖颈突出的血管边,但凡他擅动一下,就能当场让谢澄血溅三尺。“要试试谁先死吗?”我问道。他没有做声,我转动眼珠,淡淡瞥了眼同样怔愣不开口的裁判,这一眼里我脑袋过了很多东西,细究起来都是无意义的思绪,便在利索收回剑的同时,我说道:“我输了。”“可,可是……”裁判可是来可是去,可是不出个究竟,我没想过要解释什么,径直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姬渊,即使戴了面具看不见脸,光瞧那对一抽一抽的双肩,就知道她哭得可委屈可伤心。我顿时头痛得要命,但辜负了人家姑娘期待的就是我这个烂人没错,我只好对她笑了笑,道:“对不起,我没打赢。”她拼命摇头,然后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