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提醒她让高春风随行,好似早已料到会出事。一只只野猫扑向皇后,爪子却都不约而同的来抓腰间的香囊。被猫爪撕碎的香囊裂开,大量的香粉四溢,微甜清爽的味道飘散袭来,那些猫咪闻到之后,愈发兴奋,挠人、咬人,到处奔跑。“你知道,但不敢深究,就欺骗自己没有。”周辰安看穿她的内心,漫不经心地留下这句话,漠然离去。独留她在原地,怔怔发呆。良久,她抬起双掌,轻轻捂住了脸。她不得不面对绿竹了。舍弃蓬莱阁。凭水而建,美景尽收眼底,凉风扑面而来,是个纳凉赏景的好去处。景星殿的人说,绿竹来这里静心练字,陶冶性情。青萝进了阁内,正要上二层,楼梯口的宫女却挡住了她:“贤妃娘娘正在闭目养神,任何人不得打扰。”青萝认得她,是那个在琼华岛救了绿竹,被绿竹从淑妃那里要来的宫女。“哈,连我也拦?”青萝冷笑,身子微微发抖,懒得与她多言,直接冲上方大喊:“绿竹!绿竹!”“休得聒噪!”那宫女连忙来捂她的嘴,却听阁楼上传来绿竹淡淡的声音:“君凝,让她上来。”这名叫君凝的宫女闻言,立时乖乖让开身子。青萝横了她一眼,提着裙摆蹬蹬蹬上了楼。那抹熟悉的碧绿身影躺在醉翁椅中,微闭着一双美眸,纤长秀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把手,似乎惬意得很。明明听见她到了跟前,却仍是不睁眼,青萝只觉心口堵得难受,尝试着张口:“绿竹,你——”好难。她实在害怕面对真相。明明嘴皮子这么利索的人,此时此刻,嘴巴却像缝了线,吐字艰难。可终归还是要面对。“那个昨日”她努力克服着,组织着语言,试图找寻最不伤感情的方式来询问。轻轻敲在把手上的纤指却停住,绿竹睁开了眼,也不看她,望着远处的风景,道:“不如来瞧一瞧,我写的字吧。”“好。”青萝如蒙大赦,还是先缓一缓,看看她的态度。万一是巧合呢?抱着侥幸的心理,青萝来到八仙桌前,宣纸上的墨迹已干,镇尺稳稳压在上下两端,以防它被风吹翻。绿竹的书法柳骨颜筋,和她的人一样,刚柔并济,自成风骨。青萝是想夸句好看的,可当她看到宣纸上的内容时,却无论如何也夸不出来。宣纸上是一首诗,陆游的《赠猫》:盐裹聘狸奴,常看戏座隅。时时醉薄荷,夜夜占氍毹。鼠穴功方列,鱼餐赏岂无。仍当立名字,唤作小於菟。青萝不懂诗词,但她看到了赠猫二字,知道狸奴是猫的意思,还有那句“时时醉薄荷”,是如此的扎眼。
炎热的夏季,竟有凉意涌上。难怪让她来品字,原来是有另一层意思:你问不出口,那我便替你来说吧。“今儿个,教你最后一课。”绿竹语气悠悠,“薄荷草,根茎可刺激神经,对猫咪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野猫,若闻到了便会蜂拥而至,异常兴奋,甚至癫狂。”“你给皇后娘娘戴的香囊里,装的就是薄荷草碾成的香粉,对吗?”“对。”绿竹答得毫不犹豫。真相如此直白的摊开,却是如此的令人难以接受。青萝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身来,红着眼眶蹲在绿竹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膝上,仰视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你、你不是有心的,是今日才发现了薄荷草的药效,所以告诉我,对吗?”绿竹的眼神隐晦难明,但是很快,又恢复为云淡风轻的神色,轻轻摇摇头:“不对。”青萝又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紧了她的裙面,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你和尚雪莹一样,都是怕以后被周贵妃清算,无奈之下,才为她做事,对不对?”绿竹垂下眼帘,默然不答。“对不对?对不对?”青萝催问着她,急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不对。”她又轻轻摇摇头,再抬起双眸时,沉静如常:“我和尚雪莹不一样。她有记挂的妹妹,可是我——不想有姐妹了。”“不——不想——为何?”“你是我的良心,有良心就会有软肋。想要在这宫里走下去,是不能有软肋的,所以我只能丢下良心,丢下你。”“当初,当初是你和月人姐姐教我要做个好人,怎么我学好了,你反倒要变呢?”青萝强忍着泪,不让它落下来。“哈,好人?”绿竹自嘲地笑,“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做个好人。若非要做那好人,月人姐姐怎会死?于少保若非要做那好人,又怎会被冤杀?时楠若非要做那好人,又岂会遭人诬陷而死?可见,好人是做不得的。”她讲着讲着,目中渐渐蕴起雾汽,模糊了视线,看得青萝也是一片心酸,下意识道:“那、那我跟你一块做坏人?”月人姐姐死了,绿竹再抛下她,她就又成孤零零的小青萝了。什么好人坏人,只要能不走散,她不在乎这些。反正她以前就是个不择手段讨饭吃的小混混,只顾眼前,哪管其他?无非就是回到从前,变本加厉嘛。绿竹一怔,静静望着她,笑着流下眼泪,片刻,却又摇了摇头:“我不要。”“为何?”青萝崩溃。绿竹轻轻抹去脸上泪珠,语气平静而残忍:“因为你参与了我的过去,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所以,我不要再看到你。”轰隆——青萝整个人被冰消瓦解,轻轻晃了两晃,扑通一下瘫坐在地。难怪,自从月人去世,她就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心里话不和自己说,行踪也不知会,原来自己的存在,于她而言,即是痛苦的所在。青萝一双眼睛通红通红,颤声道:“我们一路走来的姐妹情谊,你当真毫不在乎,决心舍弃?”“哼,姐妹情谊?”绿竹唇角牵出一抹讽笑,“在生存面前,都是浮云罢了。若情谊成为负担,那这情谊,只能舍弃。”泪水瞬间簌簌而下,青萝心如死灰。绿竹视若无睹,俯首轻轻抹展被她抓皱的裙面,淡淡道:“一人之天下,一家之天下,你我蝼蚁,也只能活好当下。”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