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笑讨饶:“好姐姐,我这儿忙着呢,淑妃给她的贴身宫女指了门亲事,我得赶紧去给她置办东西,下次你再教训我,好不好?”灵香还未应声,慢慢走在前边的青萝条件反射地回头:“指亲?”艾望远不意她反应如此之大,懵懵地点头:“嗯。”青萝快步到了他跟前,连声追问:“谁提的亲?嫁给了谁?万岁是怎么允的?”艾望远道:“据说那宫女在南宫的时候就贴身伺候淑妃娘娘,两人感情极好,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淑妃不忍她老死宫中,就跟万岁提了一嘴,想指门亲,万岁二话没说,就把她许给了乾清宫一名侍卫。”青萝登时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心里极不是滋味:“怎么人家许亲都这么容易,就我难呢?淑妃娘娘不受宠,只提一嘴,事便成了,皇后娘娘是他的发妻,又是给他绣东西,又是为他摆宴,还好声哀求,他都不答应。”艾望远啧了一声:“我的昭仪呀,你跟她们哪一样啊?就凭你在万岁心里的份量,别说是皇后娘娘,就是太后出面,他都不见得愿意放你走。”“我在他心里哪有份量呀?”“哪里没有?”艾望远认真反驳:“当初在南台,他嘉奖高春风护驾有功的时候,高春风向他提出要娶你,他的脸当场就挂不住了。你想想呀,他多要面子多重名声的人,竟然威胁高春风,再提此事就革职,我听说那气氛僵的哟,幸好李嬷嬷及时出现,说了安平郡主一事,他才换了笑脸,顺势许给高春风一门更好的婚事,以彰显君恩。”“什么?”青萝震惊。猛然间,曾经高春风搭档的话响彻在耳边:“其实他也是身不由己,一边赏,一边罚,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当时她还以为,摆在高春风面前的赏与罚,皆是和安平郡主有关,却原来在安平郡主之前,就已经有了,安平郡主不过是个恰当的台阶而已。青萝只觉脑子嗡嗡的,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口中喃喃不停:“他、他不许婚,不是因为安平郡主,而是一开始就没想许那他为什么不肯许呢?我跟淑妃的贴身宫女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我有几分像皇后娘娘吗?都怪那天我阴差阳错的戴了皇后的簪子,才引得他——不对呀,侍寝之前,他只夸过我一次笑得像皇后娘娘,平日里也没见对我多特别”“这个我也不大想得通。”艾望远挠挠头,“但你们在南海子看园子那会儿,干爹就说你在万岁爷心里有着不一样的份量,和皇贵妃一样,都得留在身边。他在宫中行走几十年,从没看走眼过,我那会儿还纳闷过,专程去问了你,可你和万岁也没什么前缘呀。唉,如今的局面,也的确印证了干爹的话。只是我仍旧没想明白,所以到现在也晋不了职。”“我、我要好好想一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青萝脚下宛如踩着云朵,虚浮无力,身子晃晃悠悠。灵香、晓羽赶紧一左一右搀住她,扶着她回到长阳宫。饭也没心思吃,她就躺在床上,望着床顶静静的发呆,与朱祁镇有关的所有细节,在脑海里一幕幕闪过:初见,和绿竹一起冲撞御驾,他那时满眼都是绿竹,根本不曾多瞧她一眼。关帝庙,他竟叫出了她的名字,对她也甚为亲和,但并没有理会太多,全程都在关心绿竹。回宫,她替绿竹谢恩,他召她进去,主动提了她与朱祁钰的往事,还扬言谁要在宫里翻她旧账,就会替她做主。说她像皇后娘娘一样爱笑,都是后面的事了。之后对她与寻常宫女无异,谁知那晚突然宠幸,次日又冷落,还得她主动寻上,讨好他给他递台阶。哦对了,那日去乾清宫找他,他还问了一个问题:“你既是他最喜欢的小青萝,想来他待你应该不错,难道你就没想过拥有一位像他那样的夫君吗?”回答完这个问题,他一高兴,才封她做了昭仪。
等等!她猛地坐起。怎么在承宠路上,始终伴随着朱祁钰的影子呢?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她想,她猜到了答案。答案只因为她是朱祁钰最喜欢的小青萝。而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恨毒了朱祁钰。那她,就是满足他报复朱祁钰最好的工具。身为男人最隐秘的暧昧心思,身为帝王最不可对外人言的隐晦情绪:瞧瞧呀,你一直等的花,我采了。你放在心尖上的人,夸我比你好呢。九泉之下的你,生不生气?糟不糟心?可再生气再糟心都没用,你只能干看着,曾经属于你的一切,全到了我这里。难怪。青萝恍然大悟。谢恩那次,得知自己与朱祁钰之间生了嫌隙,他愈发亲和愉悦。承完宠,他不仅在听到满意答案后晋她位分,还在赏赐时特意给了足足的金叶子、金瓜子,好似有心与朱祁钰攀比一般。还有第一次送字帖,他到长阳宫来,问自己做替身是为什么,为了得到他的喜欢吗?她点头后,他笑了,但却不看她,而是瞟向外面的天空,对着白云微笑。想来那会儿,他一定在心里对着天上的朱祁钰幸灾乐祸:听到了么?你最喜欢的小青萝,为了得到我的喜欢,不惜改变自己,用心良苦地做我发妻的替身呢!什么像皇后娘娘,只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真实意图的借口罢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她出宫,别说是高春风、吴源这种小侍卫,哪怕是王爷来提亲,他都不会答应。只不过先前他的一腔心思全放在了绿竹那儿,没空理会她,才任由她蹦跶了那么久。那一次,刚好赶上他在绿竹那儿受了伤,又恰逢她托娘娘许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宠幸了事,断了她出宫的念想,从此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而喜欢看她当替身,也是为了满足那份“她为了我抛弃了你朱祁钰喜欢的模样,完全按照我的喜好来”的报复快感。所以尚明心可以打马吊,可以翻墙爬树,可以做自己。但她不行。因为改变尚明心无法带来快感,只有她才可以。“哈。”她笑了起来,“一个拿我当逗闷的摆件,一个拿我当报复的工具。”许是笑得厉害,牵动了神经,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哗哗往外流,她捂住脸庞,小小的身影躲在架子床里,在空旷的寝殿里哭得难以自己。次日,青萝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来到坤宁宫,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