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台声,让她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江水中。那么些天来,她夜不能寐,只有白天亮光照进凤凰台时,她才敢稍微地阖上目。她一遍遍在信中想象和他重逢,想象回长安后日日在一起的画面,可又惴惴不安地怕那时的谢玉升会厌弃她。她觉得很愧疚、对不起他。谢玉升看得心脏隐隐地钝痛,仿佛能感受到那时她凄楚的情绪,加快了脚步,朝秦瑶的帐子里走去。帐子中,秦瑶睡得很浅,一听到动静,就猛地爬起身,瑟瑟拥背缩到床里,好半天,见到那人是谢玉升,才放下了满身的警惕。秦瑶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往帐子外挪了挪,道:“你来了?”谢玉升走向她,弯下腰,双手探入她腋下,紧紧地拥抱她,控制不住地满腔情绪上涌,柔声道:“我来了。”作者有话说:夜话秦瑶将头埋在谢玉升颈间里,轻轻蹭了下,道:“你走了后,我一个人睡不着。”她说话声小心翼翼的,像是心有顾忌,不敢高声言语。谢玉升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手放在她脊背上,轻轻揉了下,道:“别怕,这里不是凤凰台了,你已经出来了。”怀中人轻声道:“我知道。”她虽然嘴上说知道,可环绕他腰的手半点都没有松开,反而抱谢玉升更紧了。谢玉升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痛楚,道:“没事的,我在这里陪着你。”他坐下,将秦瑶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抚她的情绪,抚摸秦瑶的脊背,让秦瑶的身子终于不再那么僵硬了。谢玉升道:“你在凤凰台给我写的那些信,我都看到了。”秦瑶心下一动,扬起头来,眸光柔柔看向他,开口问:“你看到了?”谢玉升点头,抬手帮她整理鬓边的碎发,道:“都看到了,我知道你在凤凰台过得日子不好,每天精神疲惫,被江水折磨得无法入眠,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一点来,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瑶瑶。秦瑶摇头,打断他的话,道:“你没有,你来得很及时,我怎么会怪你呢?”谢玉升能来救她,她就很满足了。她当时对谢玉升满心都是愧疚,都不敢奢想谢玉升会原谅她,可哪里知道,他非但来了,还会救她义无反顾地和她一同坠下凤凰台。秦瑶哽咽了一下,道:“我在凤凰台每天都给你写信,可是每次都被阿耶的人扣下。我很想你,早上想你、晚上想你、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也想你,我只能通过这个办法来排解心中对你的思念。”说着说着,她眼底湿润,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谢玉升揽她入怀,低下头,看着她睫毛沾上泪珠,道:“我那时和你的心里的感情是一样的。”秦瑶愣了一愣,柔声问:“你也很想我对吗?”谢玉升从衣襟里拿出一物,递到秦瑶面前,秦瑶认出了那是自己的颈链,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不解地抬头。谢玉升垂下眼睫,温柔地笑了笑,道:“想你时,经常将它拿出来看。”秦瑶心绪起伏,伸出手一把抱住他。谢玉升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覆上她的发顶,道:“瑶瑶,我爱你。”他说得很平静,可秦瑶却知晓这一句话下藏着的多少汹涌的情绪。也只有在分离过后,才清清楚楚意识到自己对对方的感情有多么的深刻。
秦瑶手捧着他脸,唇落在他唇畔边,轻声道:“我也爱你。”此刻,再多的话也无须赘述了。谢玉升松开了她,往她身后垫了靠枕,道:“我喂你喝药,你身子还很虚弱,喝完药便睡下休息吧,我今日剩下的时辰都陪着你。”秦瑶点了点头,由着他一口一口喂完药后,又再次睡在了枕头上,道:“那我睡了,你要在旁边陪着我。”谢玉升将药碗搁在一旁的桌案上,坐下道:“会的。”秦瑶示意他坐到自己床头,伸出手,抱住他一只胳膊,将自己的小脸在他手腕处蹭了蹭,就像一只小猫一样,道:“我真的睡了哦。”这一副样子,倒真有几分之前娇俏的模样了。谢玉升揉了揉她的脸,声音轻轻的:“快睡吧。”秦瑶身子还没恢复好,倦意来得说快也快,不多时,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夜里,谢玉升和她共枕一榻,本来睡得好好的,身侧人忽然动了动,谢玉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下一刻,身侧人又翻了个身子,还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悄咪咪地不知道要做什么。谢玉升睡眠浅,没一会就被她弄醒了,眼皮掀开一条缝,盯着秦瑶的动作。只见秦瑶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四肢搭在谢玉升身上,这样还不够,她又倾身,将整个人都趴到谢玉升身上,这下她才满意地笑了笑。做完这一切,秦瑶不忘捞过被子盖住二人,顺便仰起头看谢玉升一眼,哪里知晓就是这一眼,发现对方睁着眼睛着她呢,顿时她手上动作就顿住了。秦瑶结巴道:“你没睡呀?”谢玉升叹息一声,“你整个人趴到我身上,不把我弄醒了都行。”秦瑶心虚地哦了一下,却也没挪动一下身子,就趴在那里,由着谢玉升打量。谢玉升看着自己身上的少女,问:“怎么?”秦瑶动了下身子,唇贴着他耳朵道:“我害怕。”谢玉升侧过脸,看着她那双在黑夜里异常明亮的眼睛,问:“害怕什么,我不是在吗?”秦瑶几绺乌发垂在他脸颊上,又痒又软,轻声道:“我夜里睡不着,在这里还能听到江水声,一闭上眼睛就是我掉进江水里呼救的场景。”他们所在的这处军营确实就在江畔边上,不怪秦瑶夜里能听到这样的声音。谢玉升明白了,抚了抚她的背,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我们回到长安城,那里就没有江浪声了。到时候我日日陪着你,好不好?”秦瑶脸颊梨涡微现,笑道:“好。”话虽如此,可今夜他们到底是无法离开了这里了。谢玉升见秦瑶睡不着,便哄着她与她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他侧过身来,秦瑶便从他身上滑落,倒在了床榻上。床榻狭窄,二人几乎是面颊与面颊相贴,呼吸在咫尺之间,谢玉升素手拈起她的一绺碎发,看着她的脸颊,浅浅而笑。月色漫漫,少年夫妻对床夜语。当几绺熹光洒入帐子,天色渐渐转亮,谢玉升看着臂弯中终于睡着的人,琢磨着确实该把一切事务都处理好,回长安城了。作者有话说:珍重这一觉秦瑶睡得很安妥,整个人溺在谢玉升的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