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徐姨娘却连权衡也没心思权衡了。
“芬儿,太太说,范大人在鲁州身受重伤……”说了一半,徐姨娘忽然打结了,太太后头说的是,“只怕婚姻难以相谐”,这话怎么跟女儿说?
秦芬听见这话,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又镇定下来,如今有确实的消息说范离受了重伤,她反而放心了,传来的不是英年早逝的噩耗,这就好。
那年轻人的命格好像硬得很,她又寻了那许多药膳给他,只要他回来,她总能慢慢把他养好的。
秦芬见徐姨娘满脸忧色,反倒来安慰徐姨娘,说了许久,徐姨娘被灌了一肚子关于女婿的好话,什么“精明强干”,什么“机敏过人”,待秦芬走了,她忽然回过神来,自己叫女儿来,本身要安慰女儿的,怎么反而好像被糊弄过去了?
还有,芬儿这丫头,哪里对那位范大人这么多好话?他们二人有这样相熟吗?
明日就是秦珮成亲,秦览特地说一声女儿成亲,今日要早些回家,都察院里老的念他为人宽厚乐和,年轻的念他平日多有照应,无人来挑他规矩。
才走到角门,一个小太监跑到门口,尖声尖气问一句“秦大人呢”,屋里一个老御史捻着胡子替秦览遮掩,“出门查案去了,公公请下次再来。”
秦览早瞧见那小太监了,他闪身躲在柱子后头,生怕给人拿住话柄,谁知那小太监不过进屋一会就出来,秦览伸头去看,却是洪锦身边的何鱼儿。
“哎,何公公!”
何鱼儿听见有人唤,四下一顾,见秦览在后角门边叫自己,不由得笑了,赶上来道:“秦大人别开奴婢的玩笑了,奴婢哪敢当您叫一声公公呢。”
秦览笑着打趣一句:“你干爹年纪大了,以后总有你出头的日子,我这句话,不过提前几年叫。”
何鱼儿也没再客套,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对着秦览打开。
盒子里垫着大红绒布,里头放着一把珍珠,都有黄豆大,上头另搁了一个小小的绒布袋子,秦览打开一看,里头是两颗莲子米那样的大珠,晶亮莹润,更难得的是,都是淡淡的粉色。
这样齐整圆润的珍珠,白色的都已很稀罕了,此刻竟有一匣子粉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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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鱼儿见了秦览的神情,知道他很是满意,合上匣子,恭敬地交在秦览手中:“秦大人爱女之心,叫人敬服,令嫒收到这盒珍珠作嫁妆,一定高兴。”
这匣子珍珠却不是给秦珮的,这是秦览托了洪锦,特地给杨氏寻来的。
秦览也不对何鱼儿解释,袖了匣子,对他拱拱手:“劳你跑这一趟,改日咱们一起去吃老何家的烤鸭包。”
何鱼儿平日受了秦览多少好处的,这时听见秦览要与他去吃小摊铺,一点也不恼:“好,到时候和秦公一起去。”
秦览急匆匆往家赶,才行到一半,秋风乍起,刮得天地色变,紧接着就是一阵秋雨,他不曾带得雨具,连忙打马快跑,紧赶慢赶终于在淋透之前到了家。
小丫头们正着急忙慌地收东西,明日就是秦珮出门的日子,秦府上下已用红绸、彩绢装饰一新,这时忽然落雨,自然要把露天的那些装饰收回来,不然便没法看了。
瞧见秦览湿哒哒地进了府,小丫头们赶紧一叠声地报了进去,杨氏正坐在屋里看着明日的菜谱,乍一听见秦览回家,惊得站起身来,秦览已到了跟前,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瞧瞧。”
杨氏接了盒子却不曾忙着看,连声唤红菱来服侍秦览进屋擦身换衣裳。
红菱进屋片刻又出来了:“老爷说,他自己换衣裳就成了。”
杨氏看一眼红菱,心下默默叹口气,这丫头生得一副伶俐面孔,实际上却有些傻愣愣的,主子说不要服侍,她就当真老老实实出门来了,也不想着在旁边递个东西什么的。
方家那个秋蕴,听说已在方三少爷身边站稳脚跟,只等三少奶奶一进门就敬主母茶了,杨氏原想着把红菱给秦珮带出门去做个助力,此刻看着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