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粥孩子们吃不得,故此不曾端来上房。
然而,照着从前杨氏的性子,若是心情好时,便该把这雀儿粥送去衙门给秦览做面子,若是心情不好,撤了下去眼不见心不烦,或送或倒,怎么也不会顺手拿来做人情的。
四个女孩此时都知,如今父亲母亲,当真只剩下场面上的一些情分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杨氏仿似不曾察觉女孩们的沉默,兴致勃勃地夹了一筷子姜丝,道:“今儿无甚大事,回去收拾收拾,明儿我们去赴宴。”
女孩们再如何,也是喜欢出门的,听了这话,你一言我一语,慢慢地说得高兴起来了。
用完饭回去,秦贞娘便拉着秦芬选衣裳。
秦芬见秦贞娘选的是常穿的真紫色,也照着自己平日的打扮,选了身荔枝红的长褙,又择一条白罗暗纹裙子,随手拣出一根金簪来:“明儿就穿戴这些。”
秦贞娘进屋一瞧便笑了:“傻丫头,你这可选错啦。”
桃香捧着上衣,蒲草捧着裙子,二人对视一眼,桃香傻傻地开口:“四姑娘,这荔枝红又大方又稳重,没错呀。”
秦贞娘一笑:“你们姑娘不是穿青绿色、湖蓝色好看么,照着那个选,准错不了。”
桃香尚不曾明白,蒲草早已领会过来,将自己手上的裙子一把挂在桃香身上,转身飞奔进屋,摸索半晌,配了一身衣裳出来。
秦芬见了选的那件短衣,哪有不明白的。
那件短衣是上一季裁衣裳时杨氏特地给她选的,腰间掐得略细,下头配一条长裙,腰间系一条五彩宫绦,往身上一穿,便显些袅娜的身段来。
杨氏说如今秦芬也是大姑娘了,该好好打扮了,秦芬原以为还要许久才能穿上,却不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秦芬见了,头一次真正忐忑起来,这古代的婚事,可和她这现代人心里所想的,全不一样。
盲婚哑嫁的,也不知能不能遇见一个人,至少能相敬如宾。
金陵城多山,京城中的人出门办宴,男人家爱往扬州茶楼吃点心,女人家便爱往山上去拜佛赏景。
这时正是深秋时节,栖霞山上霜叶红遍,吏部右侍郎的夫人下了帖子,宴请杨氏这吏部左侍郎夫人,并请几个官位相当的人家,一道往栖霞山去赏秋。
这次赴宴,是进了金陵城的头一件大事,一则关系到杨氏在官场女眷中的立足,二则关系到几个女孩在京城闺秀圈的名头,因此前一日晚上,碧玺就奉命下来将几个姑娘的打扮查看一番。
秦贞娘与秦芬正坐在屋中对弈,听见碧玺来,都停了棋子对她略一点头,秦芬问一声:“可是太太有什么吩咐?”
碧玺一边说明来意,一边走到二人的棋盘边上,她跟着杨氏多年,棋道书画也略通一些,望望棋盘,不由得笑了:“四姑娘和五姑娘,可真算是旗鼓相当。”
秦贞娘知道自家这臭棋篓子的水平再拔不高的,如今已对自己的棋艺认命,闻言不恼,反倒有心思附和着碧玺的话:“五丫头旁的都伶俐,偏是这棋道,与我是难姐难妹两个。”
那头蒲草和兰儿已捧了第二天要穿的衣裳来,碧玺上前,一边检视衣裳,一边回头笑着打趣:“五姑娘该不会是存心相让的吧?”
秦贞娘轻轻笑一声:“我留心瞧着,五丫头只怕是尽全力的。”
秦芬闻言也不恼,拣起一枚白子,望了棋盘半天,随手一下:“我这辈子,只怕是精通不了棋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