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的脸,方才还是红的,这时看了院里攒动的人头,却已白了。就算只请有些头脸的,也得三四桌呢,酒席本身得花钱,打点厨房里又得花钱,她又不似旁的家生子有父母兄姐贴补,手里捏的钱,怎么够挥霍的。
“既然如此,那可就说定了!”秦淑笑着对众人作了个抱拳的模样,轻轻推了推碧玺,“主家在此,快报个时间上来!”
碧玺勉强笑了笑,支吾几句,却不曾说出什么来。
秦芬见了,不免对碧玺起了些怜悯。此次秦淑倒未必是起意作弄人,一来呢,碧玺与秦淑全无利益纷争,身份也不同,秦淑犯不着作弄她;二来呢,秦淑有金姨娘这个会算计的亲娘,手里何曾少过银钱花用,她大约是真想不到,碧玺竟还是个日子过得紧巴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四姐,你有没有法子帮帮碧玺?”秦芬轻轻拉了拉秦贞娘的袖子,秦贞娘皱眉摇摇头:“总不能我们自家掏钱给碧玺吧,我倒是愿意,碧玺也不肯要呀。”
秦珮看了看满脸笑容的秦淑,气哼哼地甩了甩帕子:“三姐又得意起来了,最瞧不惯她这副模样。”
秦贞娘咬住嘴唇,又仔细想了想,忽地笑了:“我还真有个法子,只不过,还得先问过那位好人再说。”她拍拍秦珮的肩膀:“得啦,别叽叽咕咕的,瞧你四姐的吧。”
秦珮这才一笑,挽住秦芬的手,与她悄声咬耳朵:“四姐虽然厉害,可是也不能凭空给碧玺变出一笔银子,我倒要看看四姐怎么办。”
秦芬笑着点点她的鼻尖:“你这丫头,当心你四姐听见了,来捏你的脸。”
秦贞娘却不曾听见两个妹妹说什么,她走到碧玺身边,轻轻拍了拍碧玺的肩膀。碧玺猛地一个激灵,忽地回头,却瞧见四姑娘眼中分明闪着两个字,放心。
碧玺心下大定,连忙站起身来,侧身让在一边。
秦贞娘笑着,凌空虚点了点下面的人头:“好妈妈、好姐姐们,要吃宴席,也不能这会子就冲进厨房大吃大喝,总得容碧玺准备准备。这次既是喜事,又是大事,碧玺很该写个帖子,正经请一遭才是,碧玺,你说是不是?”
既要写帖子,便得四处分送,这又能缓上一两日的了,还不必当众应承什么,碧玺连忙点头:“是,四姑娘的法子,乃是正理。”
众人听了,口中附和,心中却都有了计较,四姑娘到底是嫡出,这办事周到细致的阵仗,像极了二太太,比那位庶出的三姑娘,又不知强了多少去了。
秦贞娘和碧玺又说得几句,众人才慢慢散了,秦淑知道,自己这一次又失了场面,脸上不由得红一阵白一阵,笑也笑不出了。
秦珮见了,扯住秦芬的胳膊轻轻摇一下:“终究还是四姐厉害。”
出门前还不知为了什么闷闷不乐,这时瞧见热闹,又一下子忘了烦恼,这六丫头,显然还是个孩童性子,秦芬也不教训她什么,只笑一笑,走近秦贞娘身边:“四姐,你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秦贞娘点点头:“与二姐闲谈,她说如今她的庄子上正产些菱角、鲜藕、螃蟹,有些鲜货品相略次一等,不大好往外卖,庄子上人口少,又吃不完,正愁白白损耗了呢,碧玺那里出些钱,低价买了来,岂不是两下便宜?”
秦芬忍不住要给秦贞娘这个商业奇才鼓掌了,倒不是她拍马屁,而是这主意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想出来,实在是很了不起。她是经受过现代商业化社会洗礼的,最多也就能想到这一步了,秦贞娘无师自通,确是个人才。
秦珮却注意到了旁的事:“四姐,你方才说二姐的庄子?二姐她竟有自己的庄子?”
说起旁人的闲事,秦淑又找回了三魂七魄,凑近了些,低声道:“出了大姐姐和大哥哥的事,大伯娘的心境总归大不一样了,大伯娘想着,家业捏在手里,竟都像留给大嫂嫂和念哥儿了,还不如分给自己的儿女,二哥哥如今尚在读书,那便是只有个二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