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中,宋矜竟觉得谢敛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但她陡然?见了这样的画面?,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不顾她的抵触拖拉出记忆深处的记忆,令她头脑发白做疼。
宋矜浑身虚脱无力,轻颤一下。
抱着她的人便顿了顿,斗篷再度被揭开?来,谢敛垂眼无声看她,眼底闪现几分无措。
“沅娘。”他无意识轻唤了声。
因为抵触回忆,宋矜闷咳一口血,恹恹说不出来话。
青年本能抬起手,仿佛要为她擦去唇边的血迹。然?而他垂眼,看着自己手上染的血迹,却又默默地收回了手,弯腰洗去血迹。
谢敛洗干净了满手的血,才伸手去给?她揩血。
女?郎面?容惨白,因为惊惧冷汗淋漓。
他不知道宋矜怕的是尸体,还是他。
只是托起她的后脑,镇定平静地道:“暂且忍忍,我带你凫水上岸。”
宋矜意识模糊,没有答应。
在身体骤然?落入水中时,她才被冷得回神,下意识抱紧了谢敛的脖颈。青年微微一僵,却始终没有多说什么,只带着她很?快上岸。
不过片刻,远处便有一辆牛车匆匆而来,驾车的人竟然?是王伯,车上还带着众人一路的行礼。
“劳烦嬷嬷。”谢敛对蔡嬷嬷道。
宋矜咳嗽了几声,就被蔡嬷嬷抱进?怀里,给?她裹上准备好的厚绒斗篷。冷意渐渐散去,她才慢慢缓过神来,扫视了四周的景象。
“……谢先生?”她只好问谢敛。
青年背对着她,衣衫尽湿,乌发散落吹散在颊边。听了她的话,才微微转过头来,深色的瞳仁里看不清此时的情绪,只叫人觉得淡淡的。
“嗯。”他温和道。
宋矜想起刚刚芦苇丛中的惨叫声,不由又看了他一眼。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刚刚那一大片被火烧的芦苇丛中,应该是有不少活人的。淮南西路的追杀,一直酝酿到江陵狭隘的江水之畔,都未曾放弃。
“芦苇丛中的那些人,都死了?”她问。
其实,她还想要问一问,芦苇丛中的都是些什么人。但因为眼前的人是谢敛,她心里便有了答案,于是问了这个问题。
谢敛只道:“你不必细想,与你无关。”
宋矜欲言又止看他。
他在她殷切的目光下,姿态一如既往地平和,但脊背却有些无形的僵。看起来既从容笃定,却又仿佛在接受着什么考量。
谢敛又想,他本就不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