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难以置信道:“说到底,你还是在恨我?恨我闾夫人和李氏的事?”
拓拔叡皱眉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朕早就忘了。朕只是不希望常家再做过分的事。这件事太后不用再说情了,朕不会开恩的。”
冯凭得知太后去了太华殿,知道要出事,连忙也赶过去。刚进殿,就见常太后出来,脸色很难看,冯凭抚了她胳膊劝道:“太后先回宫吧,我去劝劝皇上,看能不能说上话。”让人扶着太后回永寿宫。
拓拔叡也坐在那生闷气,奏折也看不下去了。冯凭坐过去搂着他肩膀,拍抚着他头安慰:“常英是做的有点过分了,皇上不必自责的。”
拓拔叡生气说:“这是有一点过分吗?做臣子的都像这样放肆,可以无视朝廷律令,可以打死朝廷命官还不担罪责。都可以凌驾朝廷律法之上,朕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
冯凭抚着他脸说:“我明白皇上的心情。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皇上想开一些。这种事,一时半会也只能这样,朝廷每天这么多乱七八糟事,皇上已经做的够好了,别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体。太后那里,回头我去劝一劝。”
拓拔叡被她搂着安慰,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想起前一段日子李惠女儿的事,他觉得有些愧疚。他转头看了冯凭一眼:“你怎么过来了?身上好了?”
冯凭说:“我不想来,可我担心你和太后闹不高兴。”
拓拔叡叹了口气,搂着她,脸贴着她脖颈蹭。她皮肤温热,肌肤的气味进入到他的鼻端,是年轻的馨香,分外勾引人的。拓拔叡的身体经不起诱惑,顿时就有点涌动。拓拔叡抚摸着她腰肢,埋头低声说:“你快些好起来吧,朕看不到你,觉得无聊的很。咱们好些日子没有亲热了,晚上替我弄。”
冯凭摸他头说:“好。等我去看看太后吧,然后过来陪皇上。”
常太后无法说服拓拔叡,回到宫中后,气的胸口闷,口里喘不上气,烦躁难安。她左思右想,找不到该找谁对此事负责。李惠是仇敌,乌洛兰延是拓拔叡的人,一向跟她过不去。她找不到人撒气了,只好招来李益,讥讽说:“当初是谁跟皇上举荐的你?现在却跟李惠一党了?我倒不挟这点恩,只是你们现在做的事情,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李益突然太后被召来当出气筒,平白挨骂,也实在心情很复杂:“臣是为皇上办事,绝不敢同谁结党,太后这样说,臣实在惶恐。这件事,臣先前就觉得不妥,劝过李惠,只是未得采纳。臣怎敢针对太后。”
太后说:“不是老身话多,非要干预朝事。老身也不是反对均田,你们均田就均田,好好做你们的正事,何必要卷入党争,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呢?你是聪明人,应该晓得这其中的利害。我看皇上这回是成不了事的,瞧着吧,后头的麻烦多着呢。你回去吧,我不找你的麻烦,我就看着皇上。尽管玩尽管蹿吧,蹿到天上去。”
李益皱着眉,磕了个头退下。刚出永寿宫,正见到皇后过来。
她穿戴的很简单,素衣素裙,乌发半挽,披在肩上,也没什么簪饰,也未施粉黛,脸色洁白素净,目光清清明明的,有种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李益有很久没见到她了,恍惚间心乱了一下,有些陌生又熟悉。她是迎面而来,身后还跟着宫人,李益连忙让开道,退到宫苑的小径旁。
他让的有点太急了,那小径边是一丛盛开的红玫瑰花。花生长的茂盛,刺也茂盛,一下子刺破袍子下摆,扎到他的腿,扎的火辣辣的。他忍着痛没敢出声,只低着头恭候,那时皇后已经走过来了,李益出声请安。皇后看到他,面露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
李益惭愧说:“太后召见。”
他还是那副恭敬谦虚的样子,眉眼温温柔柔,皮肤白净净的,衣袍和人一样,干净的不染纤尘。冯凭要去见太后有事,没工夫同他多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起步走了。
惆怅与欢乐
她背影消失在远处,李益才疼的轻轻“嘶”了一声,离开刺丛,取下挂在刺上的袍子。
他本该离去了,然而犹犹豫豫,却有些舍不得走,好像有什么话未完。
宫殿中。
太后叹了口气,声音疲倦说:“你不用安慰我,我这把年纪的人了,不需要人安慰了。”
见冯凭没出声,她又说:“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回去吧。这些事情,你也帮不了忙。你除了听他的话还能做什么,不说你敢不敢劝他,就算你敢劝他也不会听的,何必惹这身不快。你回去吧,别掺和这种事,别惹祸上身,也别惹皇上不高兴。你能跟皇上好好的,心里能记得我的好,我也觉得有宫里些盼头。”
“李惠现在针对我,早晚也要针对你。他天天谋思着把女儿送进宫,你好好把握住皇上的心,别让他被那狐狸精勾去了。”
冯凭说:“没有太后,我总觉得孤零零的,没有靠山,随时要倒似的。”
太后抚摸着她头发,感动说:“好孩子,别这样想。我也只是年纪比你大些,入宫比你早些,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能耐,我当不了你一辈子的靠山。你总要靠自己的。只有死这一件事,太后能永远挡在你前头,因为太后比你老。别的太后都不能挡在你前头。太后也想有靠山,也想有人挡,可惜没有啊,只好自己坚强起来。你比我好一点,你还有丈夫,虽然他有些缺点,可还是有感情的。有感情就要好好珍惜,等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晓得身边有个人陪伴是多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