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曦!”杜云砚往过走了几步,想去拉他上来。“没事!”顾文曦大喊一声,极其小心地站稳,再一点一点地往回走,快到跟前时,拉住杜云砚的手。他身上无大碍,只是右手明显感觉到疼,除了手背、手腕上划破皮的伤口,可能还有关节挫伤,所幸没有骨折。杜云砚望着那些醒目的红痕,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今天去的是更陡峭的山,或者撞到了石头……后果不堪设想。“还好我机灵,”手疼一点也能忍受,反正没摔个残废或者脑震荡出来,顾文曦觉得自己命还挺大,甚至开始沾沾自喜,两手相对,用力拍了拍掌上的灰,“嘶——”这一拍又觉出疼来,再一看连手掌上都有些细密的血点,同样是擦伤。“别动,”杜云砚拽过他的手察看一番,而后从裤兜里取出张纸巾,细细擦掉上面沾到的污物碎砾,“还有哪里摔到了?”“没有……”顾文曦没那么拘小节,摔了也就摔了,但杜云砚目色严肃,一看就不大相信,只得实话实说,“膝盖碰到个硬东西,有点疼。”杜云砚把袋子往肩上提了提:“我们回去吧。”“这样就走啊?还没摘多少呢。”“以后再说。”杜云砚直接转身,朝下山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向他伸出手。“这里没事了吧。”想到他可能是怕自己再栽下去,顾文曦有点不好意思。杜云砚坚持地说:“到前面才好走。”坠落山坡的恐惧早就散了,不过杜云砚出于对他的担忧中止了今天的计划,顾文曦也不打算再拂他的意,乖乖地跟着一起下山。杜云砚一直沉默着,像是还没缓过劲。顾文曦知道这人爱操心,自己这样肯定吓着他了,便以闲聊缓解气氛:“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什么?”“一条——那么长的蛇。”顾文曦双手比划道。杜云砚停下脚步:“所以才会摔下去?”“嗯。”过后想想那滑溜溜的活物,他身上仍然直冒冷汗。“我忘了这事,”杜云砚叹了口气,“我们这里的人都习惯了,不怕这个。而且这里没有毒蛇,一般你不惹它,它也不会攻击人。”“是吗……”顾文曦稍稍耸肩,“我还是觉得挺瘆人的。”杜云砚以目光示意他靠近自己:“其实蛇在民间是吉祥的象征,遇到了不见得是坏事,最好不要伤害它们,否则会带走福气。”“你还信这个呢?”“信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杜云砚终于露出浅淡的笑容,“毕竟经常会遇见,就可以经常往好处想。”“你说……经常会遇见?”顾文曦整个人都不好了。“除了冬天不出来。”杜云砚安慰道,“你别一个人到山上,离我近点,时间长了就不怕了。”顾文曦微微点下头,他非常怀疑自己有没有能适应这种生物的一天。回到民宿,进了房间,顾文曦第一件事就是把外面的衣服脱了。针织衫早被枯枝乱石划得不成样子,这下彻底不能穿了,可惜了杜云砚刚帮他缝好的一颗扣子。他把怨气撒在衣服质量上:“以后再也不买这家了。”“你这么个造法,什么牌子都得坏啊。”杜云砚淡然说着,手上拿一个小瓶子到他跟前,“来,把手伸出来。”“干什么?”顾文曦突然警觉。“上一点药。”杜云砚已经拧开了药瓶,将棉签伸进去沾湿。“还需要上药?”顾文曦看看自己的右手,也就是破了皮,连血都没流出来。“以防万一,”杜云砚毫不退让,“只是涂点碘伏,可以消毒。”那也很夸张了吧。冰凉的棉签顶端触在伤口上,顾文曦倒抽冷气,似乎划伤都抵不上抹药的疼。杜云砚像先前帮他擦拭尘污一样细心地上药,每一个伤口都不放过,眼睛紧盯着他的手,垂下长而密的眼睫,擦完手背,再到手腕和手掌,听见他吸气的声音,问道:“很疼吗?”“还好……你继续吧。”尽管有小题大做之感,他还挺享受被杜云砚关怀的过程,老老实实任对方摆布。“裤子脱了。”手上的伤抹完以后,杜云砚面无表情地说。顾文曦没反应过来:“什么?”难道要白日宣淫?“我看看你的膝盖。”果然想多了。他穿的是紧身裤,没办法从下面把裤腿卷上去,只得拉开裤链,慢慢拽下来。膝盖上只是青了一块,没有破皮,杜云砚这才收起药瓶,叮嘱他换上宽松的裤子,留在房间休息,自己则准备下楼干活。等对方离开房间,顾文曦坐在床上愣着。记忆里温楠走后,还没有人这么娇惯他。顾煜清虽然宽容大度,但也不是任何事都惯着孩子,至少日常磕了碰了或是生点小病,并不会特别关照,这两次断他财路更是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