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得照顾小明守,你留这儿净添乱,”宋浦生不?肯答应,手上的劲儿仍然不?松。
“我?听话,不?闹大姐,”宋浦华急得回头去瞧他大姐的脸色,指望他大姐能发话做主留下他,“大姐,我?真?听话。”
不?出他所料,宋慧娟看他这模样心也软了,只得冲他伸手,“快去抱你的小被子小枕头。”
宋慧娟既然发了话,宋浦生宋浦为也就松了手,宋浦华也就像一条滑溜溜的小鱼一般溜走去抱被子了,很快又跑回来?到门口时,被宋浦生拦下警告道,“可不?能闹大姐,好好睡觉。”
“我?知,我?知,”说?着,就从宋浦生的手下溜到了床边,急忙忙就放下了他的小被子,又好好地把被子铺了个齐齐整整。
看他这样乖,宋浦生这才关了门,和宋浦为自回了他们的屋。
这厢的宋慧娟还在抱着小家伙哄,宋浦华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床上,睁着眼不?睡,一定要等他大姐一起?上床睡觉。
好在这夜里只打?了一回雷,等宋慧娟好容易哄睡了小家伙才看到宋浦华已经倚靠着箱子眨巴眼了,迷迷糊糊的。
“快睡吧,”宋慧娟放下小家伙,又转过身去轻轻拍着宋浦华,哄他睡觉。
“大姐,你明天?不?走吧?”
“不?走,不?走。”
“真?的?”
“真?的,大姐骗你作甚哩?”
“大姐,我?想吃你炸的油条了,可想可想了……”
“好,明儿吃了饭我?就做,叫你吃个饱……”
宋慧娟一边应着宋浦华的小要求,一边拍着他的背,看着他的小脸生出些伤感,她也不?知多久没搂过他了,是以方才他撒了娇要缠着她也就心软了,总想着他一落地就没了娘,总也对他硬不?起?心肠,能哄哄他也就哄了,往后他越长越大,越来?越忙,哪还会有这样缠人的时候呢?
这夜里的雨下到天?蒙蒙亮时便渐渐停了下来?,起?了床一瞧,地上已是湿嗒嗒的了,虽说?雨势不?大,可现下已再不?能够直接穿着布鞋往上走了,否则只怕要粘上一层土不?说?,还要浸湿了鞋。
男孩儿这时碰上雨天?都是光着脚就走,女孩们却不?能轻易把脚露了出来?,尤其是宋慧娟这个年纪嫁了人的妇人,哪能随随便随便露了脚面。
好在,宋家还留着冬日?里穿的厚底草鞋,宋慧娟的那双鞋子就放在床下,穿好衣物,又给床上的两?个小人掖好被子,这才出了屋子。
灶屋倒不?用宋慧娟进去伸手折腾,宋浦生和宋浦为兄弟俩已经坐在那烧起?火做饭了,她便坐着和起?了面,昨儿夜里答应了宋浦华今儿给他炸油条。
看她坐在案桌前添水和面,宋浦生站了起?来?,“大姐,和面作甚哩?篮子里还有好些馒头哩。”
“炸油条,”宋慧娟偏过头回他,“好长时间没做了。”
的确是很长时间没再做过了,似乎上一次做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赶着过年她做了几篮子,每个孩子都分了一篮子,但那时候这东西也不?是叫人稀罕的很了,倒惹得坐着烧火的陈庚望要撂挑子,气?得对她说?,“做得多吃不?完又要坏,有了粮食就不?晓得珍惜。”
那时她也只随他发脾气?,孩子们好不?容易一年才回来?一次,且又不?是那时候一家子舍不?吃的时候了,家里人口又多,孩子吃,孩子的孩子也得吃哩。
但宋慧娟这话也教宋浦生和宋浦为兄弟二人想起?来?,自打?前年冬天?宋慧娟嫁了去,他们已是很久没吃过大姐炸的油条了,有时年节来?却不?一定是炸油条,倒也都有些馋了。
宋慧娟把面和好,盖上布巾,放到太阳充足的地方加快发酵,不?到晌午就能动手做了。
等锅里的饭做好,宋浦华也醒了,那去自留地里看庄稼的老宋头也回来?了。
一家人轻轻松松的吃了顿饭,该是哄着小娃娃的哄娃娃,该是在灶屋忙活的也就忙活了起?来?,该晒衣裳的也就去晒了衣裳。
炸油条在这个时候实在是稀罕得很,非是过年不?做一回,这也是赶上宋慧娟生了孩子能做了,要是去年她自己要做,宋家的人也是决计不?肯让她做的。
倒上半锅油,把那混合了油的面条条用筷子压出一道印子来?,再看着油热后,趁势放进锅里,拿着筷子来?回翻滚几下,省得粘了锅或是糊了。
从九点多忙活到大中午,赶在做饭前做出了一大篮子的油条,宋慧娟一边炸着,一边被宋浦华塞了个满嘴油。
宋家是不?拘什么规矩的,也是因此简简单单做个饭就能闹得笑?声一片,只有这时宋慧娟才能觉出来?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也是能笑?得出来?的,这世道也就不?那么难捱了。
炸了油条,晌午也不?需再做什么饭了,打?上一锅咸汤,配着软乎乎的油条吃正?好。
宋家这一日?过的快活,吃得比过年还好,笑?得比一年还多,倒剩下陈家沟有人孤零零吃了一顿,第二日?便去了老宅蹭饭。
待到下午歇过觉,手头上的事忙完了,宋慧娟便又和宋浦生提起?了那当?兵的事。
“我?也不?能时时回来?,这事还得你自个儿多上心,”宋慧娟望着那虚无缥缈的阳光,“只有你好了家里才能好,这话不?只对你,对老二老三也是一样,先?把自己个儿顾好,家里啥事都不?要操心。”
“大姐,这事说?起?来?容易,可我?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宋浦生思虑了一夜,还是放心不?下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