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魂身覆着她,她以手臂困住她,她的指缝紧扣她的指缝,她的胭脂香萦绕着她的草木合香,她的狐狸眼含着胆怯的渴求,落进那双明亮的杏眼深眸。
“蛮蛮……”花不二终于问出来,“你是谁?”
蛮蛮眼底的星星在晃动。
她的红唇微微一抖,险些要说些什么来,却被眼窝里一滴酸楚的泪珠,吞掉了万语千言。
她到底是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纤纤玉手,以无上的温柔抚摸她绝色的脸颊。
她的嗓音很轻,宛如微风牵引着浮云,唤着她:“……花。”
一声轻唤,一霎凝眸,仿佛在说:
那不重要。
我是谁,是人,是神,是鬼,是机缘巧合,还是蓄谋已久……都不重要。
我爱你,才重要。
花不二似乎是懂了。
此时此刻,有些事,有些话,确比蛮蛮的姓甚名谁更重要。
“蛮蛮。”她终愿破开自己狂浪不经的皮囊,剖出那一颗起死回生的真心,向她换取一句无价的誓言。
“我不管你是谁,是人,是神,是鬼。
“我们要一直住在这大草原上。我和你,岁岁年年,直到魂飞魄散。
“……可以吗?”
木华黎(二)
“……可以吗?”
她自诩“人间不二法”。她想要的,从不会问人“可不可以”。她沾花无数,何曾在乎女子情不情愿。哪怕是心慕已久的夫人,还不是强按在青龙木案上,不由分说扒光了三从四德。
可如今,她却仿佛跪在神像前的虔诚信女,仰望着、痴守着……心上人会不会说出一句“可以”。
蛮蛮的杏眼弯了弯。守不住一行晶莹,从眼尾缓缓流落。
她点了下头,用犬戎话答应她:“扎。”
话音踏踏实实地落下,她与天地日月,一同收下她无价的誓言。
她仍是人间不二法。
而她,从此是她的不二法。
在蛮蛮欲拒还迎的呼吸里,花不二抿了抿艳唇,轻轻慢慢地俯近去……
她想以她和她的第一个吻,守护从这一刻起,她与她的岁岁年年。
然而,这一吻还不及沾上蛮蛮的唇,蛮蛮突然掐住她的手臂,掐的她好生刺痛。
身为无间鬼士,本不该有这寻常的痛感,但花不二一时没多想,还道是蛮蛮像从前一样不愿亲吻,她只好依依不舍地停住了,却丝毫未察觉一朵彼岸花爬下蛮蛮的指尖,印在了她的衣袍上。
但很快,她猛觉魂身一阵凛然,狐狸眼余光一瞟,竟见一股疾风卷起桃花如浪,所过之处盘虬的桃根破土而出,磅礴的仙气以迅雷烈风之势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