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凝被人瞧了一眼,顿觉恶心不适。
她立刻按下帘子,“小姐别出去了,世子给的人想来能应付过来,对面不知哪户人家,行事轻浮,奴婢见了快呕了。”
沈钰淡淡:“没有阉割的公猪是这样的。”
说着闭了闭眼,指节微动,一粒圆丸从手中骤然飞出。
那车夫好不容易从菜筐中爬起,鼻子突然被异物堵住,骤然呛咳起来,像是要将血咳出来才罢休。
好容易止住,浑身突然酸软无力,重重跌回地上。
沈钰靠在车壁上,慢悠悠翻了一页书。
顿觉吵闹声断,耳边清净不少。
“小姐……小姐,你不能出去!”
对面马车似是又传来动静,有人在吵嚷挣扎,片刻,车边的窗户被人轻轻叩响。
“抱歉,是我对下人管教不力,给阁下添堵了。”
女子的语气听起来十足温软柔和,花凝掀开帘子,不见人脸,唯有一顶大得出奇的帷帽盖着。
既是对面的主子,就没有她开口和做主的份。
女子见沈钰半晌未吭声,以为是自己心不诚,立刻补充道:“阁下若有什么损坏,我愿一己承担,绝不让您伤财。”
倒是个知礼又温和的,难怪下人们个个气势凌人,巴不得爬到她头上去。
花凝侧身让了出来,沈钰视线越过车窗,落在她身上:“发卖方才那个车夫,于我还是于小姐来说,都算幸事一桩。”
赵允禾本来急得满头是汗,她第一次处理这些事,不知怎么做才合适。
也做好了对方开口要一大笔钱的准备,却没想到这般容易。
她壮着胆抬起头,车内少女撑着手肘,半倚在座上,肤若凝脂,眉眼清绝,如山间清泉的泠泠流水,让人移不开眼。
见沈钰遥遥看来,立刻羞窘地低下头,“多谢阁下指点。”
忽然一阵风乍起,吹起薄纱一角,她手忙脚乱地按了几下,没压住。
花凝离得近,瞳光骤然一缩。
她的脸……
左半边近乎枯叶一般的烧伤大片,若细看,还能瞧见上头凸起的新肉,弯弯扭扭得像是泥里的蜈蚣。
“小姐,你怎么这般就出来了,若是被人看见……”一婆子忽然冲上前,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推着她肩膀要将人拉走。
赵允禾微微一滞,头垂的更低了。
快被搡着上车前,她似是想起什么,不知哪来的力气挣了一下,在两车前站定,“钱嬷嬷,快将这个车夫打发了。”
“小姐在开什玩笑?”婆子以为自己听错:“这可是咱们府管事的侄孙。”
六代单传好不容易得来的男丁,丑八怪一介女流懂什么?
赵允禾也有些不悦:“他只是个下人。”
做错了事就该罚,她作为主子,遣退一个车夫都没资格,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