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范夫人那头是再好不了的了,秦芬倒不必再顾忌,而身边这位五嫂……
秦芬又看一眼五少奶奶,慢慢地道:“我这法子不算光明磊落,且我自个儿不方便出面,五嫂听了,可要稍加掂量。”
五少奶奶不假思索应了:“不论什么,为了猊哥儿,要我割肉我也甘愿!”
秦芬不再保留,将一早想好的法子细细道出。
“五嫂也知道,大房自还了咱们三房产业,都是太太自个儿收着了,我再没沾手的。太太不精庶务,草草查过账簿就收起来了,平日里仍旧是由着掌柜们自己管账。
“我私心想着,依着大房的做派,那些账簿肯定不干净,五嫂挑一家店铺,使手下人去闹一场事,出事了太太必要过问的,到时候太太忙着打理家业,哪还有功夫管猊哥儿?倘若哪日事发,只说是掌柜们做生意失了和气,又和五嫂什么相干?”
五少奶奶眼前一亮,随即又犯难了:“该挑哪家铺子,怎么使人闹,我可没个主意,还请弟妹指教。”
秦芬微微一笑:“五嫂,我是管惯了家务的,做事自有我一套章法,我若是出手,只怕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再者说,我手里管着皇庄,若是我派人出面,就是仗势欺人了,到时候连你也要背不是的。”
她说着,端起茶碗送客,“五嫂还是尽快回去想法子吧,如若不然,明日太太就要把猊哥儿抱走了。”
五少奶奶被秦芬的态度震得一僵,随即又笑了:“是,这事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弟妹替我谋划已是尽心,怎么做事,合该我自己去想法子。”
说罢,五少奶奶干脆地起身,对着秦芬微微颔首,领着穗儿出去了。
来时五少奶奶揣着许多虚话,走的时候倒干净利落了。
南音看一看已经静静不动的细竹帘子,轻声道:“姑娘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太不近人情了?”
南音连忙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歪着头想了想,微笑一下,“奴婢嘴笨说不好,只是从前咱们家太太和四姑娘,还有上下的妈妈姐妹们,都说姑娘样样好,只性子太绵软了些,现如今,姑娘显见得是改性子了,这是好事,我心里高兴。”
“是啊,若是从前,我必要替五少奶奶把事情都办妥当,可是越这样,她越当成理所当然,还有太太和大夫人……如今直说叫五嫂自己去办,她竟也干干脆脆地答应了,这么想想,我从前也真是够迂的,白做那么多好人干什么。”
南音见姑娘总算改过性子,高兴得想烧香念佛,走路的步子都迈大了些。
范离晚上回来,猛地瞧见两个吱吱喳喳的丫鬟,只当自己看错了,还定睛再看两眼。
等两个丫头都退了下去,他不忙着吃饭,反而问一问秦芬:“今儿两个丫头怎么了?南音变得聒噪起来,桃香简直跟个鹦鹉似的吵闹。”
秦芬哪能说两个丫头是替自己高兴,顽皮地挑一挑眉,避而不答:“吃块西瓜,天热着呢。”
范离拿了块西瓜在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芬:“我看你也好像拾了个金元宝似的高兴么。”
秦芬还是不说话,只夹一块脆腌黄瓜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范离忽地又来一句:“你给五嫂支了什么高招?”
秦芬怎么也没想到范离已知道了这事,不由得一惊,黄瓜的盐醋汁呛进喉咙,用力咳嗽起来。
范离连忙扔了西瓜,轻轻给秦芬拍着背:“慢着些,谁跟你抢饭吃来着。”
秦芬好半天才缓过气来,狠狠喝了两口清粥,忐忑地问一句:“你是不是生气了?”
再怎么说,她去算计的,可是自家相公的亲娘,他若是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范离哪儿是生气了,是大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