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归。”
“盼归。”
“盼归。”
……
薛沉景疯魔了似的扯下了树冠上垂挂的所有许愿笺,每一张都翻开来看过了,每一张上面都写着薛明渊的名字。
一共三十五张许愿笺,原来他离家已经三十五年了啊。
三十五年过去,他们都不曾忘掉他,他们只记得他,每一张上面都只写着薛明渊的名字。
“盼归,盼归,盼归……”薛沉景低喃着这两个字,看着遍地散落的许愿笺,失控地笑起来,笑到最后又捂住刺痛的眼睛,不甘道,“可恶,为什么啊,我不也是你们的孩子吗?”
哪怕有一张也好啊,就算只有一张上面写了他的名字,他都不会这么难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张都舍不得分给他。
薛沉景眼睛被刺痛得厉害,像是塞满了粗粝的沙粒,磨得他好疼,可是又控制不住流泪,他讨厌自己这具身躯。
血痕从指缝间渗出来,凝结成冰晶洒落地上。
没人会再像小时候一样哄着他了,他们早就不记得他了。
薛沉景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低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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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在四周的许愿笺亮起微光,上方的字迹化作了丝绦一样的细线射向他,缠住他的身躯,四肢,牢牢将他捆住。
薛沉景蓦地抬眼,眼角凝着血泪,惊惧地朝四面看去,他慌乱地挣扎,试图撕扯掉缠在身上的丝线,但这些丝线中都是父母浓烈的念力,每一年每一年,沉重地压在他身上,结成一道茧,将他封禁。
“不要,不要,阿意,主人主人……”
薛沉景的意识往黑暗中坠落下去,被彻底缠入丝线深处。他眼中的神光消散,闭上眼睛,身体往后倾倒。
在即将倒地之前,身体又猛然震动了一下,伸手撑住了地面。
薛明渊一睁眼,便感觉到了眼睛的刺痛,他茫然地摸了摸眼角,蹭下一手带血的冰晶。身体里流转着异乎寻常的寒气,冻得他骨肉生疼。
他看到地上的许愿笺,捡起来看了一眼,一时愣住。
林中空间波动,两道身影凭空浮现,薛明渊立即看过去,当目光和当先那名宫装女子对上时,他心中对当下的情况有了一点了然。
薛明渊站起身来,面向她垂头喊道:“阿姊。”
易恒从莲夫人身后探出个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人,好歹他现在也是逍遥门的长老,都几百岁的人了,对着他实在喊不出“舅舅”两个字。
莲夫人仔细打量着他的模样和神情,视线中带着锐利的审视,半晌,檀口轻启,问道:“我应该按照这一世,称呼你明渊,还是按照前一世,称呼你灵微?”
薛明渊视线在地上的许愿笺上徘徊一圈,“阿姊还是唤我明渊吧。”
易恒默默吐出一口气,暗自想道,这么一来,他应该不用喊他舅舅了吧?
莲夫人眉间轻蹙,不过并未多说什么,颔首道:“好,总归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她指尖捻出一粒鸡卵大小的明珠,看了一眼珠子里明亮的魂灯,笑了笑道,“我找了你很久。”
薛明渊抚摸着自己脸上的血泪,问道:“阿姊是如何封印住他的?”
莲夫人示意地上的许愿笺,“托你这一世父母的福,他们期盼你回来的念力很强大。”
薛明渊弯下身,一枚一枚拾起地上的许愿笺,一一看过上面的愿望,还有木牌上被硬生生捏出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