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花盆里的雏菊。轻声道:让魏桂回来好不好?
魏桂望着他,又望着笼子里的鸟儿,点头。
他抱着孩子,牵着落落,走过长长的街,走进一家婴儿店里。此刻他们真的是一家三口。
对面的成人铺面挂着一件狐狸坎肩。雪白晶亮,触手柔软。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抚摸一下。那一瞬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命运,不顾落落阻拦也要买下这件坎肩。
落落说:它很漂亮,让我想到院子里的那只狐狸。这么漂亮的皮毛应该穿在狐狸身上,不是挂在店里。
他买下那件昂贵的衣服,然后烧了它。
你会想念那只狐狸的对吗?他问落落。
被抽筋剥皮的狐狸,死了也回不到它的森林。它的灵魂在人家如傀儡般游荡。从一个橱窗到另一个橱窗,然后被人披在肩上。
我好久都没见它了。那只狐狸就像一个朋友。要是能再见到它就好了。落落说。
他低下头,泪水落在臂弯,内心千万句话,嘴里酸涩难言。他想说:我就是那只狐狸。
知了躺在草地上,远处是无边田野,豆腐块样儿的梯田延伸到山脚。几只牛散落在草地上,悠闲吃草。大仙仰面朝天,躺在水潭边睡得死沉。知了窃喜翻身,眼前无数飞虫飘动。橘猫在她身边扑腾,大闹着向她撒娇。
嘴里的野草根甜甜的。知了枕着手臂神情突然僵住。她的肚子在动。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反复捏着肚子。那感觉很奇妙很轻微,就像怀孕?她跟愉悦也没夫妻之实啊?
知了心里一抖,不远处一只兔子正仇恨的盯着她,正是那只兔子妹妹。知了站起身,兔子一头扎进草堆里。
“完了完了!这都是什么事嘛!这有完没完了?”知了颓废躺下。这是跟兔子莫名结仇了?
一道人影落在她面前,知了转身。
“阿豪?!”她控制不住惊喜,坐起身,由于太用力,脖子咔嚓一响,疼得她只翻白眼。
“知了!”阿豪也很开心。由衷的开心。他坐下来,痴痴看着她。
知了也看着她,惊喜转瞬即逝,然后是无尽的悲伤,故作矜持的冷漠。好像,他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他是温文儒雅的书生,能歌善舞的王子。腹有诗书气自华,书香气息已经渗透到他的骨子里。
“你怎么回来了?”
“我就回来看看。很久没回来了。”
“也是,逢年过节也不回来。”知了说。
“你和愉悦,怎么没看见愉悦?”
“他,他好着呢。”知了不知怎么说。只得哈哈笑着,打算唐塞过去。
知了捂着脖子,避开阿豪的手笑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现在也不是放假的时间啊?”
大仙从水潭里爬出来,暗叹:多好的一对人儿,可惜,天运弄人。
阿豪尴尬收回手,他看见了,知了满身伤痕,消瘦了许多。她的脖子微微歪着,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我们很自由的,只要上完主课交完作业。大部分时间自己安排,很自由的。”
“大学真的这么好啊!”知了好奇又羡慕。
“真的,以前我也不敢相信。哪像高中啊,魔鬼般,做不完的作业,刷不完的题。”
“这下解放了。可是你怎么突然回来?”
“我听蛮子说……”
“我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偷懒,跑回来的。他说反正不点名,学校周围都玩遍了。想回来玩。”蛮子赶紧打岔,害怕姑姑责怪自己多嘴。
阿豪苦笑,他和知了已经有淡淡的隔阂横在中间,再也不能像以前亲密无间。这次回来是蛮子告诉他知了受了很重的伤。他匆匆回来,担心知了伤势。只是他太想念她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躲避黎雁,那小女孩整天叽叽喳喳的缠着他,真把他当父亲了,他可不想要这样的女儿,太累人。还有蓝清风的热情他根本招架不住。他害怕有一天自己被溺死在她安排的温柔乡里。
“阿豪,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都没人陪我玩了。”
“跟你阿豪哥去大学里玩呗。”
“真的?你也去?”阿豪说。
“我不去。你带他去长长见识就行。我这老骨头禁不住折腾。”知了看他背着包,浑身干干净净,估计是还没回家就找她来了。
知了鼻子一酸,越是难过,越是想着不可发生的未来。她和阿豪带着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阿豪回来了。”愉悦突然出现,两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那晚,挥拳相向,打得鼻青脸肿的两人好像突然间冰释前嫌。两位只是许久未见的兄弟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