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区别对待,谢昀也是平生第一次。
他微凝住眼,温声叫住她:“不是送我?”
罗纨之像是没料到他会出声,两只眼睛惊起,迎向他审视的目光,白皙的脸颊浮出红晕,低声:“此礼轻贱,怕配不上郎君高贵,可每一枝都是我费力所得,故而不忍……”
话里意思是:怕他表面装模作样收下,转头就嫌弃丢了,故而不打算送他了。
谢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因为还从未有女郎会这样明晃晃把心思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郎君,我不是不谢你,改日、改日……”
罗纨之好似脑子一时迟钝,这么久才意识到自己的“真心话”是何等失礼,急于在他面前解释,以至于话都说不顺。
“改日?”
谢昀轻笑了声。
原来兜兜转转是在这,今日恩,明日谢,明日还不知会生出别的什么恩来。
谢昀看出了女郎用意,唇角弯弯,朝她伸手,“不必,此花足矣。”
罗纨之佯装犹豫片刻,才应道:“多谢郎君。”
一个递,一个接。
桃花枝短暂地被两人的手同时握住。
谢昀感受到对方没松手,反有道柔和的阻力朝后轻拉,半开的桃花瓣柔软轻蹭过他的指尖,他抬眼,罗小娘子掩睫浅笑,这才松手。
罗纨之告辞离去,庾七郎马上就坐回原位,并不是他多喜欢坐近些讨人嫌,而是他实在太好奇刚才谢昀不寻常的举止。
谢昀看着手里多出的花枝,约比手臂长些,断口处还凝着黏腻的汁液,造型也普通,比不得他往日屋中那些精挑细选的切花。
此刻冷静下来细思,实不知他收下这个作甚。
到底还是着了小娘子的道了。
可他不会告诉庾七,白白让人心情大好,只随口解释:“九郎是个心软的,我这样做,不正符合他的性子?”
“仅如此?”庾七郎不信,上下打量谢昀的神情,“刚那位罗娘子可是少见的美人,你从前好奇的那位琵琶名师月珠是她亲娘,她嘛,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见过她,也就不必好奇月珠生什么样了。”
“她也会琵琶?”
庾七郎想了想,“这我倒是没听说,但十一弟说过罗娘子舞跳得好。”
擅舞?
谢昀似是品味出什么:
“庾十一郎和这位罗娘子关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