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喻秋文处理好了一切,她则是在他背后,看着他联系律师、联系警方、联系医院、联系……殡葬,看着他一日日颓丧、消瘦,用连轴转的工作充盈自己,直到麻木。
于是,她第一次服用了神经调节剂。
她那爆发般失控了的情绪得到了控制,她重新振作起来,照顾重伤的、几乎丧失了生存意志的图子楠。
他们到底是熬过了那一次,尽管摔得满身是泥,也到底是勉强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到现在。
老师走了,小喻疯了,即便如此,他们也都还是挺过来了。现在老师回来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在这个时刻,图子楠怎么可以倒下?!
这一天时间内,她无数次拨打疗养院的电话,要求去看图子楠。但对方都以病人尚未醒来,不能接受任何探望为由拒绝了她。直到最近一次,她终于成功预约了探望,来到第一区的瑟瑞妮缇疗养院。
在前往病房的路上,她想起自己上一次去医院看望图子楠,还是在六十多年前的那次事故之后。
那时候的他就像是一具丧失了全部生机的躯壳一样,整个人都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能碎掉。
原露闭着眼,深吸了口气。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病房门口。推开病房门的时刻,她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在虚拟日光的照射下,明亮宽敞的病房内,图子楠怒瞪着喻寻,报仇雪恨般用力咬下哈密瓜兔子的头,看起来面色红润十分健康。
后者笑眯眯地坐在一旁,手里玩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看起来比图子楠还要更加健康。
原露:……?
她是不是打开病房的姿势不太对?
原露觉得自己大概是误入了什么幻境。
因为眼前的景象有两个明显不符合逻辑的疑点。
首先,图子楠看起来精神状态好得有点不太正常,甚至胃口不错,还在吃材质不明的黄色兔子……等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兔参果?
然后便是那个怎么看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还是和几十年前一样英俊年轻,脸上那略有些欠揍的散漫微笑也没有变过。他穿着相当休闲宽松的浅色衣服,随意地坐在图子楠床头,状态松弛而闲适,就像是正在度假一样。
听见开门的声音后,他望向了原露,那双如同玉石般清透温润的眼睛遥遥望向她,带着温和而怀念的笑意,一如昨日。
原露呆住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愣是被眼前这画面硬控了足足十秒。
……是幻觉吗?她是不小心穿越到六十多年前了吗?
“……师兄?”她开口说道。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甚至不敢声音太大,生怕将眼前这梦一般的幻境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