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寻微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两人却依然满心疑问。这个与柏塔的那位疯子董事长容貌颇为相似的年轻人,肯定不会毫无理由地插手临星城政坛,总不会是因为富二代闲着无聊撒币玩吧?
在临星城,想要扶持一个政党,这花销可不是开玩笑的!临星山公爵富可敌国,保守派依然扶不起来!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赵琅凝问道。
……明明没有任何利益相关,也不是人情使然。天赤道在临星城没有任何产业。
喻寻沉默了片刻后道:“天赤道是家族产业,我的祖父将产业传给了我的父亲,随后传给了我……代代相传的,除了财产外,还有理想。”
赵氏兄妹认真地聆听着。
“我的祖父是临星城人。”喻寻说道,“新历157年,他离开了临星城去往翡翠城,在那里通过股票赚到了第一桶金,并创建了天赤道。很少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临星城……”
停顿了一下后,他轻声说道:“因为在那一年,林诘栩遇刺。对我的祖父来说,那几乎是将他的理想和希望全部摧毁了,他无法理解这座城市,也无法再继续生活。”
赵氏兄妹沉默地看着他,脸上原本维持着的礼貌的微笑似乎淡了。
“说实话,我祖父是林诘栩的忠实粉丝,忠实到有些疯狂的程度。”喻寻语带笑意,“于是,我的父亲也变成了林诘栩的忠实粉丝,我也一样。临星城曾经是点燃过一支在黑夜中燃烧的火把的,即便它已经熄灭,曾亲眼见过的人,也始终记得那短暂的光芒和温暖。”
赵澄卓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动容来,赵琅凝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捏紧了。
他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
尽管那时他们还小,还在读预备学院。但他们的母亲赵越是林诘栩的秘书,在他死后不到一个月便也遭遇意外,不治身亡。
所以他们是亲眼见过林诘栩的。
他们对他的仰慕和崇拜也早已经化作了青春记忆最深的刻痕,牢牢镌在他们的灵魂最里侧。
他的死也化作了一道分水岭。
他死之前,世界是暖色的,大人们会在前面遮风挡雨,给孩提时代的他们一个安全温暖的成长环境。
而他死去之后,世界像是忽然变得昏暗阴沉、冷漠尖锐,魑魅魍魉卸下伪装,露出獠牙。
他们是最能理解喻寻所说话语的人。他们也是如此怀念他,就像是怀念着那个回不去的青年时代,以及那再也无法触及的、改变世界的希望。
“那为何一直以来……天赤道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政坛的兴趣?”赵澄卓问道。
喻寻说道:“实际上,我的父亲和祖父都有过帮助科学理事会的想法,但他们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无法直接插手到临星城的政坛中。一来,局势太过复杂,柏塔的势力盘根错节,我们的生存空间太小。二来,临星城的政治生态并未成熟,贸然插手会导致不可控的结果。”
“那为何现在是个好时机?”赵琅凝说道:“你们是如何判断的?”
喻寻微笑着说道:“近五十年来,还有比现在的自由派声望更低、更适合落井下石的时刻吗?柏塔也很快会因为曾经造过的孽,给自己惹上大麻烦。至于保守派,临星山公爵的执念只是掰倒柏塔,他作为旧贵族,在竞选上受到限制,成为市长会给他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他也不会将这个位置给党派中的其他人——因为他不信任保守派里每一个和柏塔有过接触的人。”
这句话背后的信息量有点大。
赵氏兄妹想着,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么这位喻先生的情报网恐怕也相当可怕。
……即便天赤道在财力和政治影响力上都不如柏塔,这股力量恐怕也不容小觑了。
在这自由派的高楼摇摇欲坠之际,他们或许真的有机会在临星城议会重新夺得话语权。
“……这样看来,最合适登上执政党位置的,难道不是科学理事会吗?”喻寻放慢了语速,脸上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一些。
他看着两位议员微微放大了的瞳孔,轻声说道:“只要找对道路,用对方法,两位赵议员,我向你们保证,我们可以将你们中的一人送上市长的位置,而另一人……送往奥尔帕斯世界议会。”
喻寻话音落下,赵氏兄妹陷入了短暂的错愕。
他们一时间竟然无法判断,这位按理说只有不到三十岁的小喻先生,到底是年少轻狂,还是真的有这个实力和自信。
赵琅凝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喻先生,科学理事会目前的政治影响力早已大不如前,距离明年大选时间已经很短了,我和赵澄卓的短期目标是保住科学理事会至少两个议会席位……如果要一跃成为多数党,恐怕相当困难。”
她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当然,我不是在质疑天赤道的能力,但在大选一事上恐怕要从长计议。”
因为宣传受到限制,被各类社交平台不遗余力地限流,也难有深度合作的流量足够大的媒体,更没有资本支持,科学理事会几乎都快要被年轻一代遗忘了。
“现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是短平快的。”喻寻似乎有些不以为意,“铺天盖地的营销和宣传,比什么洗脑都有用。”
厨房在此时为他们呈上了前菜,分别是香煎带子配藏红花酱和鸭胸佐橙汁酱。鲜嫩的带子搭配以藏红花和奶油制成的酱汁,低温慢煮的鸭胸搭配自制的甜橙酱和新鲜橙皮丝——分量不大,相当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