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如今的儒序在有些时候。”
王长亭欲言又止,“哎,不好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宣慰司衙门所在的街道,一股热火朝天的市井气息迎面扑来。
现在虽然只是卯时,但街道上已经是人头攒动,往来如织。各色店铺开门迎客,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
“看来白泽你把新政推行的很好啊,怪不得我经常在吏部通报里看到点名表扬犬山城的字眼。”王长亭的声调十分平和。
“不过是做好了自己的本分罢了,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我知道兄弟你对我还有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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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亭侧身让开一位脚步匆匆,赶着去点卯的倭民,双手插进袖中,眼神径直看着前方。
“你也用不着着急否认。如果今天你和我异位而处,我恐怕连在衙门门口迎接都做不到,甚至不会这么轻易让你进入犬山城。”
杨白泽脚步一顿,和王长亭拉开半个身位,沉默不语。
“这次新东林党让我们各家门阀进入倭区,其中用意很明显,就是让我们进来摘果子的。这一点,连今天那些官吏们都心知肚明,他们之中恐怕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你我二人争锋相对的热闹,就连我自己都没料到今天会如此顺利。所以在衙门门前,白泽你向我行礼的时候,我不敢受,因为我受之有愧啊!”
王长亭直接了当挑破了当前的处境,一前一后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
“说句你可能觉得是在矫情的话,其实我真不愿意来倭区。我王长亭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完人君子,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和骨气,鸠占鹊巢的事情我还不屑去做。但是我和白泽你一样,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有接受一个选择。”
王长亭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一次王氏选择了犬山城,你应该也清楚是为什么。没错,王氏曾经和你的老师裴行俭有过节。所以他们故意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将你扫地出门,做一次意气之争。”
王长亭的坦诚让杨白泽有的意外,盯着对方背影的眼睛,有精光流转。竟一时间有些吃不准对方的用意。
“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王长亭的话音陡然激昂了起来,他转身看向杨白泽,双目如灼。
“公忠体国,实心用事,这是我跨入儒序之处,为自己定下的规矩!我虽然也姓王,却不愿与他们沆瀣一气,做这些小人举动。更不愿意延续上一代人的恩怨,成为他们内斗的傀儡!读书不能这样,做人更不能这样!”
“所以我这一次来,不会争抢白泽你的功勋,而是想和你联手,把犬山城做成帝国新政的标杆模板,让朝堂上下刮目相看。让那些固执于门户之见的老古董们明白,我们新一代的儒序并不会再走内斗的老路!”
这番言语慷慨激昂,振聋发聩,字字句句透着真诚和坦荡。
杨白泽却似乎受到了惊吓,脸上的表情在惊恐和茫然之中交替变换,最终从抿紧的嘴唇中吐出两个短促的字眼。
“谢谢。”
“我知道白泽你的心底还有顾虑,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自然便会清楚。”
王长亭喟然一叹,深深看了杨白泽一眼,转身继续向前。
而即便对方已经背过身去,杨白泽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复杂,似乎当真因为王长亭的话语而先入动摇。
“白泽,你是如何看待现在的新东林党的?”
杨白泽悚然一惊,急声道:“王兄,慎言啊。”
“没关系,琅琊王氏好歹也是一等门阀,新东林党的肱骨支柱之一,一顶妄议朝政的帽子还是戴得稳的,白泽你不敢说,那就先听听为兄的看法。”
“不知道白泽你对前明时期的嘉靖帝有没有了解?这位皇帝学识渊博、智慧超群,一手帝王心术堪称前无古人,以藩王身份继承大统,仍旧能将文武百官捭阖于掌心之中。要知道那可是序列不显、思潮先行的年代,叵测人心只能用肉眼观察,是忠是奸常人根本无法分辨。嘉靖帝却能做到放权数十年,帝位依然固若金汤。放在现在,至少也是纵横序一的绝世人物!”
“可就是这样一位雄图大略的帝王,却沉迷于道序编织的仙人幻想之中,诵清词,食丹汞,终日不可自拔,竟将一场不降雪的自然事件归咎于是道心不诚而招致的天谴,儒序更是成为了民怨沸腾的渊薮,受到无辜牵连。”
“这段记载我曾经在儒序的一座黄粱史馆中看到过。”
杨白泽缓缓道:“不过我当时看到的版本上,有法序中人留下的注解,其中有一条我印象深刻,那人说一冬无雪不一定会在明岁引来虫蝗大作,但嘉靖一朝的隐患却必然会因为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彻底爆发。宫内开支无度,阁衙上下贪墨,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儒序首当其冲,罪在当诛!”
“这一点我不认可。嘉靖时期的真正病根在于道序虚无飘渺的‘无为’思想,让皇帝置百官如虚设,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王长亭侃侃而谈:“白泽你纵观帝国的历代皇帝,自太祖高皇帝开始,在乱世之中以纵横捭阖得天下,开国立朝,功盖千古,却因为在微末之际深受佛序影响,立国之后犯下了不尊孔孟的错误!年老之时虽然幡然醒悟,却又使用法序的严苛例律和残暴手段统治帝国,将内阁视为仆人,设百官如同仇寇,说打就打,想杀就杀,造下多少冤假错案,枉死多少帝国肱骨?”
“到了嘉靖年间,皇帝更是被道序蛊惑,不思治理人间,妄念得道成仙,一心搜刮天下民财以肥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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