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渊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虫。”陆昔没忍住笑,缓了缓才道:“他跟我聊了一会儿,你猜他说什么?”夏白渊:“什么?”陆昔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黄警官的语气说:“别担心,以我的经验来看,没有确凿的证据最多把你毒打一顿,咱们雌虫皮糙肉厚的嘛,忍忍就过去了。”他学得像极了,连那股子圆滑的老油条气质都拿捏得到位。夏白渊幽幽地看着他:“哦?这时候你又是雌虫了?你病好了?”陆昔:“……”得,埋了这么久的包袱,在这种节骨眼上抖了,没天理了这是。陆昔抱住夏白渊,他的腰劲瘦柔韧,抱在怀里实实在在的,和陆昔很是贴合。陆昔将下巴压在银发雌虫的肩窝里,顿时生出了一种恰恰好的满足感。他眯起眼睛,喟叹一声:“别担心,会有办法的……”夏白渊僵硬的肌肉终于一点点软化了下来。他伸出手抱住了陆昔的肩,语气微凉:“这种话有用的话,我雌父早就好了。”陆昔不服气:“可我说了,他就好了。”夏白渊沉默了。陆昔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反驳。举个……单薄点的例子,他数十年的生命在某一个节点,干脆利落地截成了两半。前一部分占据了他生命的绝大多数时间,阴暗、潮湿、扭曲,被涂上了浓重的紫黑色,雌父是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存在。后一部分对比起来是那样地短暂,甚至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但这短短的一小截生命,却如同一首轻快活泼而又甜美的协奏曲,在演奏厅金色的空气里掀起汹涌的浪潮。而这个节点,就是陆昔。夏白渊闭上眼,鼻息间充斥着陆昔的味道。他们用的是同样的沐浴露,夏白渊喜欢冷一些的气味,这会让他头脑清醒。但陆昔闻起来却是暖的,有种雪中火炉的味道,很难才能不沉溺。当一件事发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时,人们会称呼其为臆想。当这概率近乎为零的事终于发生时,人们称之为奇迹。奇迹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还需要一点时间,”陆昔的声音贴着夏白渊的耳朵,“很快就会没事的。”夏白渊的耳尖微微动了动。假如奇迹一次又一次地发生,那其中一定有着不可知的力量。“好,”夏白渊轻声道:“我等你。”或许虫神终于眷顾他,夏白渊愿意相信陆昔——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真。……陆昔:“啊……”夏白渊:“怎么了?”陆昔:“我惨叫得这么好,待会儿那四个人回来一看我这囫囵整个都好好的,是不是有点奇怪?”夏白渊:“啊,我会那个——看起来很严重,但是实际上不痛的伤痕。”陆昔:“……好东西。”夏白渊:“我经验很多的,不用担心。”面上不显,但听口气是很得意的样子。————精彩纷呈的一夜过去,至今我们无法得知那四位守在屋外可亲可敬的雌虫是什么心情,但从他们第二天好心给陆昔带了药膏和早饭来看,这四位雌虫还是有些柔软心肠的。“多吃点,待会儿有力气抗揍。”“多谢。”陆昔双手手腕上都铐着黑色的电子镣铐,这种镣铐可以发出高压电流,据说最顶级的雌虫也禁不上一下,当场就能昏迷。当然,像陆昔这样“低级”的雌虫,是不会给他戴那种高规格的镣铐,他这带的是监狱里的基础款。简陋、平平无奇,看上去就像是个毫无用处的铁箍,不像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酷炫。也不沉,陆昔收下药膏,但那盒饭他却没吃。总不能叫一个“挨了一夜毒打”的虫第二天还能精神饱满干掉一大碗饭吧?那也太崩人设了。黑发红眸的虫族虚弱地靠坐在墙上,他身上尽是伤口,嘴角青紫,鲜红的眸子朦朦胧胧,氤氲着忧郁的雾气。但他还是勉强抬起头,对站在栏杆外的警官尽力扬起一抹微笑:“我感觉好多了。”天哪!警官吧嗒一下捂住了心口:这只雌虫还那么小,还是刚成年的!你看他那瘦弱的小身板,怎么受得住洛可那种变态的鞭笞?你看他那精致的小脸蛋,要多狠心才能下得去手啊!这么乖巧的小雌虫,怎么可能会是罪犯呢?一定是弄错了!警官看了一眼陆昔,又看了看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觉得陆昔简直像一块脆弱的玻璃。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对洛可的埋怨,本来陆昔就得挨一顿打,但判决还没下来,这顿打可不能算作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