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大学生除了睡觉就是玩,无聊死了。”阮俊豪往座位上一靠,“哦,还有吃饭,我跟你说,我周末连着去虞老板那披萨店吃了两天,真的,太他妈好吃了,那个芝士拉丝蝴蝶虾仁你一定要尝一尝。”
颜航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身边的人会在一段时间内无数次对他有意无意提起虞浅,没有别的原因,大概是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每时每刻,虞浅这个人已经潜移默化嵌入他的生活深处,就像爬山虎攀附着墙壁而生,起初无人注意,等到反应过来时,一面墙上早已枝繁叶茂。
“虞浅。”他咳了两声,声音哑得快说不出话来,“我很久之前跟你说过一件事,你可能已经忘记了,我是我爸的老来子,他和我妈结婚快二十年,四十岁那年才盼来我出生。”
“他很疼我。”颜航抬起眼,望向虞浅目光深处,“他是个当之无愧的好父亲、好警察。”
“我真的没有办法原谅。”
最后这句话颜航用了比平时漫长一倍的语速才说完,即使就短短的九个字,他却不知道用目光多少次来回描摹虞浅的脸,最后落在他的眼睛上长久不离。
他也想长长久久的记住这个男人。
“嗯。”虞浅很慢地眨了眨眼,又在颜航的唇边亲了亲,慢动作一样撑起身子,分开与他的距离。
颜航的伞已经不能同时遮掩住他们两人的肩膀。
“回去吧,小酷哥。”虞浅再次将手边装着他房产证的口袋递给他。“最后一根了。”虞浅咬着烟尾巴拿出来,随手把烟盒揉成团,“一人一口,凑活吧。”
“可以。”颜航没意见,看着他用打火机凑近烟头,青烟燃起,然后从唇边拿下烟,递给他。
颜航接过来,慢慢摘下口罩,不熟练地含了一口。
他以前不大理解老颜老宋这些警察为什么天天烟不离手,越长大的这些年倒是渐渐理解了,有时候心里面烦闷惆怅的时候来一颗,是能让脑子保持清醒的良药。
“你说吧。”他把烟递还虞浅。
他对虞浅的人生了解苍白一片,是应该从头听一听。
虞浅接过来,抿了一口,熟练吐出,慢慢开口:“我脑袋里面的病症是天生的,以前也给你看过诊断报告,症状除了记忆功能发育不全以外,还会影响到痛觉神经,所以凡是阴冷潮湿的天气,就会失眠、偏头痛,严重时候还会影响情绪。”
他把烟递给颜航,“这些症状现在已经好多了,最严重的时候,大概是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七八年前。”
颜航想应一声表示他在听,感冒后脆弱的胸肺被烟一刺激,剧烈咳嗽起来。
虞浅从他手里拿过烟自己咬着,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等到颜航不咳了,虞浅收回手,接着说:“那时候严重到需要靠长期的药物才能维持正常生活,否则早晚会被头疼逼疯,那时候我的记忆力比现在还要差,差得多,属于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状态,别说做饭了,上一秒从屋里走出去,下一秒就能忘了原本要做什么,所以我当然也没有能力去赚钱,整个家就靠着我哥一个人撑着。”
颜航还没从心肺火辣辣的痛感之中缓过来,他顺着虞浅的话去想想他二十岁的样子,他也曾在夜晚见过虞浅因为头疼和失眠被折磨得脸色铁青的样子,当时他已经觉得这样子太辛苦也太痛苦,如果二十岁的时候比现在还要严重,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他于是抬眼看了眼虞浅,这目光被虞浅捕捉到。
颜航没多说话,只是看向花坛边被夜雨浇透的花枝绿叶,反正他不说,这老男人也总能看透他。
“那时候我哥,我不太记得了。”虞浅两指夹烟,眼睛半眯,眉头轻皱,“在九堡铺做过特别多特别多的工作,我印象里当过ktv的酒保,做过网吧的网管,白天在台球厅给人开台,晚上去网吧,深更半夜在酒吧,一直到夜里三四点钟才回家,睡四五个小时又要出门,就这样,每一天都是,养着我吃养着我喝,还要养着我用那些进口的药,很多年。”
他额头上出了点汗,现在也管不了了,伸手去扯虞浅的裤子
“你他妈抽烟的样子真性感。”颜航说。
“是么。”虞浅跟他不同,呼吸虽然急,但看起来仍然是只气定神闲的老狐狸,食指勾起颜航紧窄的下巴,笑道:“我在你眼里哪不性感。”
“都性感。”颜航忍住撕开的冲动,撩起虞浅的衣服,在他光滑的腰线上狠狠地揉了一把,哑着嗓子说:“给我,你前天就答应了。”
虞浅已经被迫并拢腿,叹了口气,仰起脸看了看墙壁,笑道:“这屋可不隔音啊。”
那半截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颜航重新拿回来:“咬着。”
虞浅垂眼看了眼,勾着唇,从他手指之间咬走了烟尾。
“咬住别出声。”颜航低头吻他的喉结,也懒得摸床头灯的开关,直接扯下电线插头,让屋内归于黑暗。
94爱河边
找了个空闲的傍晚,颜航跑去披萨店找虞浅,这个时间还是饭点,他们家老男人在后厨一忙活就是几个小时,根本没有跟他搭话的时间,只有偶尔出来上菜帮把手的时候才会顺带着摸一摸他的脸。
颜航同志也没所谓,找个不碍事的地方,随手从旁边架子上扯了个宣传单看,虞浅偶尔出来就敏锐抓住机会抬头看他一眼,两人神经病一样在人群里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