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足够松钗趁机潜进那蹊跷的小帐子。
帐子离中军帐很近,帐内极小,从帐门走到另一边大约只要二十几步。帐帘先开个角,便扑面一阵彻骨的冷香气,不浓,依旧能从鼻腔直冲入脑。
帐子里也没点灯。
松钗不敢妄动,他借着掀开帐帘瞬间扑进的月光得见,帐子中间是一张单人榻,榻上好像有人。
帘子落下,帐内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松钗站定片刻,把呼吸声压得极低,帐中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若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很难在睡觉时将呼吸声压得听不出来。
火折子幽微的火光在松钗掌心中亮起来。
帐子中间确实是一张榻,但榻上是大堆的药草。
刚才须臾一瞥,才乍看出人形。
松钗心下好奇:是什么珍贵草药么,刚刚怕被火烧了?
他往榻边去,想看个究竟,到床榻近前随手捻起一朵比莲还巨大的花朵。
但猝不及防,花朵下是一张铁青的脸。
松钗吓了一跳,闷抽一口气,尽快定神。
那是个中年人惨无血色的脸,安详得像被抽走灵魂的空皮囊。
他是谁?
为什么要被埋在一堆植物里?
松钗用朵花将植物扒拉开些,见那人衣着很是华贵。
这人很眼熟,但他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皱了皱眉,正待探对方鼻息,身后帐帘翻动,一道天光无预兆地映过来。
“大殿下为何在此处?!”侍卫喝问。
接应
松钗惊而回头——对方只身一人,不是巡戍兵,像是专门照料这帐子的。
他随手把花怼回那不知死活的人脸上,心思陡转,面露惊骇:“他……他……有点不对劲。”
“赵岐”是个十五六的少年人,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羯人单手搭刀柄戒备,凛声道:“殿下请回帐中休息。”
跟着,他要掀帘喊人。
可只在须臾的分神间,他余光见人影一晃,大皇子竟如鬼似魅已到近前,他惊得瞪大了眼睛。
“嘘——”面白如玉的公子与他贴脸而立,火折子被对方举在二人脸侧,优柔的光芒晃眼、优柔的光芒影出“赵岐”异常温和的笑,自有阴森意味。
紧跟着,火折子被“赵岐”猛地晃灭了。
那人眼前漆黑一片,顿时慌神。
他什么都看不见,劈刀要砍,手肘被对方猝然抚过,风拂杨柳的力道带给他腕子难忍的剧痛,不等他惨呼出声,他的嘴被紧紧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