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会吗?女生跟女生之间……”
会接吻吗?
此刻,她们之间的距离已足够近,温度足够高,心跳足够快,已满足接吻的一切先决条件,除了她们都还不知道接吻是怎样一回事,不知道恋爱是怎样一回事,不知道此时此刻是怎样一回事。
周予想,会吗?是这样的吗?她的脑袋中一片空白,只漂浮着这样一句话。
她们不知何时枕在同一个枕头上了。
她觉得这枕套好像有些刺着她的脸,她轻轻地蹭了蹭。
她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可以触碰对方的鼻息。樟脑丸的气味间混杂着少女面霜馥郁得有一丝廉价的香气,新旧年交关之际的空气是冷的,周予的鼻尖也是,可泳柔没有躲开。
再一秒,下一秒。越来越近。
她们在等待下一秒发生。
“你未婚夫的短信吗?”虞一毫无分寸感地侧头过来看方细的手机。“方老师,你是不是不爱他?我好像从来没见你因为他开心过。”
“爱不爱的,有那么重要吗?”方细收起手机。
虞一笃定地答:“重要。她不爱他,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她突然认真起来。
方细因这认真而感到一丝不快。“……我不是她,你不用像探究她爱不爱那个男生一样,探究我爱不爱我未婚夫。”
“那是爱还是不爱?”虞一盯着她。
她从来是讨厌被看穿的,也不喜欢这样逼人几近冒犯的眼神。她扭开脸,开始喝酒,直到剩余半罐饮尽,虞一仍在看她,她将此视为挑衅。
“我不知道。你说说看?”她的拇指将空掉的啤酒罐捏出一个凹槽,“你会怎么探究?”她晲她一眼,如同两军相交。
酒精点燃战火。
距离原本就足够近了,虞一的手攀上她的脸颊,不费吹灰之力,稍一探身便吻住她,是真切的,冒犯的,混杂着酒气与雅致的香气,那是深夜时分的香水后调。虞一的另一只手拎着一瓶酒。漫不经心的。
她们在接吻,如同两军相交。
寂静夜空忽然炸裂一阵盛大烟火,屋内的时钟准点报时,方细睁开眼,推开了虞一。
零点了。
周予被这烟火声惊得猛然退后,扭头望去,墙上的挂钟指向整点,世界跨入了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个新年。
“零点了。”周予结结巴巴地说:“生、生日快乐。”
那一秒结束了。那一秒从未发生过。
新年第一天,元旦。两家共同行礼,因此定在圣伯公庙,请了常在庙里问仙的三老姨做八字先生。
钟琴一早就开车来接周予,香妹在排档门口迎,见了这名车贵人的架势,不自觉就态度卑屈了些。“周予妈妈你好。小孩还在吃早饭,你也一起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