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座的门从里面推开,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从夜色中里传来。
“冬哥,上车!”
阿冬微微一怔,迟疑片刻,还是朝车子走去。
他微微弯身,看到里面坐着的宋禹和家俊。
家俊面无表情看着他,又道一声:“上车吧。”
阿冬嚅嗫着嗯了声,坐进车内。
家俊给司机报了新界周家班的位置,此后车内三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但沉默便是心照不宣。
阿冬不算聪明人,却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半个钟头后,三人走进周家班空空荡荡的练功房。
阿冬进屋,先是站在玄关处,环顾了一眼这再熟悉不过的房间,然后默默走到左侧供奉关二爷的神龛前,点燃三根香虔诚地拜了拜。
家俊望着他,淡声开口:“冬哥,我刚进周家班时,你跟我现在差不多大,那时我只有十二岁,洛哥见契爷疼我,总找我茬,是你和秋哥护着我。不知不觉,就已八年。”
“是啊,”阿冬感叹道,“我进周家班那会儿,才十八岁,跟阿禹一样大,转眼已经二十八。我做了整整十年武师,这十年,无论是三爷,还是一班兄弟,都是我阿冬这辈子最感激的人。”
说着,他走到屋中练武用的木人桩前,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
那是他经常练功的器材,打坏最多的就是他。
见家俊神色冰寒,宋禹伸手握住他的手臂,低声道:“我们去旁边坐着等吧。”
家俊点头,与他一起走到墙边的沙发椅坐下。
阿冬则是继续在屋中央,一会儿摸摸沙袋,一会儿又从刀架上拿起一把大刀,在手中摆弄。
宋禹默默看着这个人。
进周家班虽然只有几个月,但对阿冬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与阿秋两兄弟,在整个周家班是大哥班的存在,无论是身手还是人品,都无可指摘。
他做错的这件事,也无非是源自一个情字。
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恶”来形容。
然而有些事,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想着,他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家俊。
虽然对方天生一张冷脸,但这会儿还是看得出脸色比平日更加冷沉。
他想了想,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放在腿上的拳头。只是正要收回手时,对方忽然松开拳头转过来,一把将他的手攥在掌中。
宋禹微微一怔,对方粗糙的温热掌心,带着一点坚硬的薄茧。
两个男人握手,怎么都有点奇怪。
但他知道,此刻的家俊,需要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