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与督主两个人闹别扭了不成,但分明瞧二人的样子,又都不像,何况二人这阵子那叫一个蜜里调油,无缘无故的,怎么会闹别扭?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可惜话才起了个头,已被采桑打断了,“小姐,我们先把热水给您放好,换洗的衣裳也给您找好啊。”
一面冲桃子杀鸡抹脖的直使眼色,让她不要问了。
采桑到底在宫里多年,宫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不知道见过听过多少了,如何能不约莫猜到几分?
宫里说是督主的地盘儿那是毫不夸张,除了有数的那几个人,如今还有谁敢欺负她家小姐的?可看小姐的样子,却分明被欺负了,督主瞧着也是心痛之余,好似还有自责与愤怒。
督主还一回来就吩咐她们给小姐准备热水沐浴,小姐又不让督主进屋陪着她、宽慰她……
采桑实在不想往那个可怕的可能性上去猜,却又忍不住怀疑只怕事情正如她所猜测的那般可怕,甚至更可怕,毕竟宫里说到底就那一个男人,也只有那个人,才会半点不惧怕督主的威势,因为督主的威势恰恰来自于他,他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总算桃子这些日子虽隐隐有与采桑别苗头的架势,惟恐要不了多久,施清如就要信重采桑远胜于她了,心里却是知道自己远远不如采桑的,无论是心智还是才干。
见采桑满脸凝重的示意自己不要再问了,她疑惑归疑惑,担心归担心,到底还是把余下的话都咽了回去,与采桑一道忙活起来。
很快二人便把一切都收拾妥了,采桑这才上前低声与施清如道:“小姐,我们服侍您沐浴吧?”
施清如如何肯让她们见到披风下的自己是多么的狼狈,在她早已破烂不堪,不能蔽体了的衣裳下的自己,又是多么的脏污?摇头沉声说道:“不必了,你们都出去吧。”
采桑便忙应道:“那我们去厨房给小姐做点儿吃的,再给小姐熬一碗安神汤来啊。”
说完拉着桃子,不由分说出去了,还轻轻掩上了门。
韩征忙上前低声问二人,“小姐怎么样了?”
采桑同样低声道:“瞧着还算平静,想来等沐浴完,再睡上一觉后,能更好些,所以奴婢们马上要去厨房给小姐熬安神汤,督主要吃点儿什么东西吗?”
韩征哪有心情吃东西,不过对采桑的知机还是很满意,应了一句:“那你们快去忙吧,只要你们能服侍得小姐尽快好起来,本督自有重赏。”
待二人应声而去后,方竖耳继续听起屋里的动静来。
屋里施清如等采桑和桃子出去后,便忙强撑着进了净房。
闭上眼睛近乎是自虐般的扯下身上的残余布料后,她立刻将自己整个浸泡进了热水里,本来自那次大相国寺差点儿一命呜呼后,她至今都很怕水,很久都没有在浴桶里沐过浴了,如今却是顾不得了。
泡了好一会儿后,施清如才觉得自己身上那令人厌恶和恶心的属于隆庆帝的气息稍稍淡了些,自己也没那么脏污了。
可那些恶心的气息能淡去,身上那些丑陋的抓痕掐痕,甚至还有咬痕,却是热水泡不去的……她忽然发了疯般大力搓起身上那些痕迹来,用尽全身力气那种。
直到将自己浑身都搓得通红,确定再没有任何一处那些恶心的痕迹了,她才在早已变凉了的水里停止了动作,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外面韩征算着时间,却知道她的水肯定早已冷了,怕她着凉,不得不再次叫她了,“清如,洗好了吗?别着凉了。采桑和桃子给你做了吃的来,还熬了安神汤,要不我给你送进来,你吃一点儿,再好好睡一觉吧?”
施清如沉默片刻,应了一句:“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待自水里起身,穿好了衣裳后,她才又道:“让她们给我送进来吧,督主就不必进来了,且忙你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