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常太医与施清如终于到了,段嬷嬷忙道:“常司正,县主,快给太后娘娘瞧瞧吧,自之前吐了血,一直到现在,太后娘娘都没醒过,偏江院判与田副院判都束手无策,如今太后娘娘能不能醒来,可就全靠您二位了……”
话没说完,已是快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常太医已上前给太后诊起脉来,施清如见自己暂时帮不上忙,便在一旁低声问段嬷嬷:“太后娘娘好好儿的怎么就会忽然吐血了呢,可是受什么刺激了?照理大晚上的,没人能气到太后娘娘,也没人有那个胆子才是啊,还是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段嬷嬷见问,眼泪夺眶而出,忙胡乱拭了去,道:“并没人刺激太后娘娘,也没吃任何不该吃的东西,昨晚我一直都亲自守着太后娘娘,这一点很能确定。太后娘娘一开始也睡得颇安稳,可打三更起,便开始翻来覆去了,我叫她老人家,又叫不醒,猜到她老人家多半是魇着了,便只能一直低声在她耳边安慰她,又让田副院判开了安神的汤药来,喂她老人家喝下。她却仍睡得不甚安稳,到五更天时,更是忽然坐起,吐了一口血,便人事不省了……”
施清如皱眉想了想,又道:“那太后娘娘可说过什么话儿吗?”
段嬷嬷却只是摇头,“嘴里倒是嘟哝过几句什么话儿,只我都没听清,也不能知道她老人家是哪里不舒服。”
施清如还待再说,常太医已在一旁叫她:“……过来帮忙施针。”
她只得暂时打住,上前帮着常太医给太后施针去了。
约莫一刻钟后,太后终于幽幽醒转了过来,第一句话便是叫段嬷嬷,“哀家梦到福宁不好了,出事了,你快让人传福宁来见哀家,快——”
虽然舌头仍有些不灵活,话也说得不甚利索,却忽然比这阵子都好得多了。
江院判田副院判在一旁都松了一口长气,眼里都是如释重负,太后这明显是大好了,那他们岂不是可以不必再来仁寿殿问诊值守了?回报虽大,风险却也是一样的大,他们实在没有那个金刚钻,以后还是别想着揽瓷器活儿了。
常太医与施清如却是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担忧。
太后这忽然的好转,虽不至于是回光返照,强弩之末,却也颇有些不妙,不会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都白费了吧?
施清如更担心太后会不会拼着最后一口气,来一场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她既然一醒来就说要见福宁长公主,还说梦到福宁长公主不好了,看来她的忽然吐血,就是因此而来,福宁长公主也十有八九是真已经死了,毕竟母女连心,女儿出了事,当母亲的冥冥中岂能感知不到?
那要是她真确定了噩耗,得多心痛得多疯狂,可想而知……韩征再厉害再横,横的也怕不要命的啊!
段嬷嬷已在低声宽慰太后:“长公主昨儿出宫回了她的长公主府去,说是今儿要晚点才能进宫,太后娘娘且不必担心,长公主有您庇佑,定不会出任何事的。”
太后却仍满脸的着急,“不行,哀家就要立时见到她,你立刻着人给哀家寻她去,立刻马上!”
段嬷嬷还待再说,“算着时辰,长公主只怕也该出发进宫了,其实打不打发人去寻,奴婢觉着都是一样的,况这些日子长公主一直在仁寿殿侍奉太后娘娘,也着实有些个……”
见太后已开始捶床,“哀家就要立刻见到她,不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哀家不能安心!”
惟恐太后病情又反复,甚至再次吐血,只得忙忙应了“是”,打发人催请福宁长公主去了。
太后这才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却是一闭上眼睛,眼前又浮过梦里的画面,她的福宁满身都是鲜血,死不瞑目……真是太可怕了,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做那样的梦?
一定是她病得太久,身体阴虚,以致邪祟总是轻易就能入侵她的身体,才会让她动不动就做噩梦的,她一定要尽快要起来,以后也一定要尽可能不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以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