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子还当是什么事儿,听她说完,忙拍胸道:“干娘只管吩咐我便是,还说什么请不请的,也太折杀我了。那现下药膏在哪里?我回头管保替干娘人不知神不觉的送到。”
施清如笑道:“自然是在司药局了,你随我一起回去我取给你吧。”
下午施清如再去仁寿殿,便能感觉到除了太后的卧室,整个仁寿殿的气氛都有些无形的紧张。
她心里其实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面上却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趁去后边儿看宫女们熬药时,又低声问了上午那宫女一番,“我下午来怎么觉得大家都有些小心翼翼,连气儿都不敢喘大了似的,太后娘娘病情明明很稳定啊,莫不是我午时不在那会子,出什么事儿了?”
那宫女上午才拿了她的手短,当然是知无不言:“是长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在太后娘娘的寝殿里,就砸了东西,惹得段嬷嬷很是不满,两个人只差吵了起来,一个说长公主吓着太后娘娘了,简直太不应该,一个则说她是主子,还轮不到下人来教训……还是长公主跟前儿的方姑姑好说歹说,才将她给劝走了,听说回屋后,又砸了半屋子的东西,还掌了两个宫女的嘴,叫我们大家伙儿怎能不人人自危?”
施清如讶然道:“长公主竟生了那么大的气呢,那你知道是因何缘故么?”
见那宫女摇头,又越发压低了声音道:“不管是什么缘故,总归你都小心些,千万别触了她的霉头吧,如今太后娘娘病着,仁寿殿就她最大,还能怎么样呢?”
那宫女深以为然,“可不是吗,大家伙儿都是这么说的,县主也千万小心些吧。”
施清如谢了她,等她先走远了后,才勾唇无声的讽笑起来,福宁长公主且等着竹篮打水一场空吧,若不是眼下实在不是好时机,她可真想去亲眼瞧一瞧,她这会儿到底气成了什么样儿!
福宁长公主彼时的确赤红着双眼,脸红脖子粗的,正处于暴怒中。
还以为韩征送给皇上那个美人儿无论如何都夺不了大小陈婕妤的宠,取代不了姐妹两个的位置,却不想,不过才两日功夫,她已与大小陈婕妤平起平坐了,可见皇上到底有多喜爱她。
也是,韩征特地找来分大小陈婕妤宠,更是为了保全施氏那小贱人的新人,怎么可能会是庸脂俗粉?
都怪她之前太大意,也太自负,太看得起大小陈婕妤了!
她们要是真有那个本事,又怎么会接连几次打发人去乾元殿请皇上,都没能请到人?偏偏皇帝的理由还无懈可击‘不是都病了吗?那就好好将养着吧,等过几日朕得了闲,自会去瞧她们’。
福宁长公主真是想到这一点就恨得牙痒痒。
正是大小陈婕妤都病了,才更需要关心,更需要皇上去瞧她们好吗?
奈何之前恰恰是她自己为了变相的逼隆庆帝能多来几次仁寿殿,特意授意大陈婕妤装病,还不惜动用非常手段,把隆庆帝拒之门外,才给了韩征可乘之机,让隆庆帝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这可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下她该怎么办?
皇上有了新欢,肯定短时间内不会再打施氏那贱人的主意了,反正只怕在他看来,施氏他迟早要吃到嘴里的,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间了;甚至他极有可能又会跟之前一样,十天半个月都再难踏足仁寿殿一回了。
这已经够糟糕,够对她不利的了。
偏偏她好容易才栽培到了如今这般地步的大小陈婕妤,眼看着又要沦为弃子了,届时她不但没了她们枕边风的助力,反倒还要深受敌人枕边风的迫害,这都叫什么事儿啊,韩征那个该千刀万剐的阉竖,又为什么总是要跟她作对啊!
福宁长公主想到这里,又想砸东西了,却见屋里已是砸无可砸,新的摆设又还没送到,只得暂时忍下那股暴虐的冲动,在屋里困兽般来回走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