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当着小辈的面儿,隆庆帝还是很注重礼体的,大手一挥道:“那恭定县主就去瞧瞧吧,可被误了母后的病情才是。”
横竖施氏这道菜他迟早会吃到嘴里的,他如今也不缺新鲜美味的菜吃,实在不必急于这一时,到底韩征还是很有用,很能办事的,且等回头他着人向韩征暗示一番,让他自己双手把人献上吧。
尹月华忙笑道:“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县主,请随我来吧,我给您带路。”
施清如不由暗自松了一口长气,忙也行了礼,随尹月华一道却行退了出去。
失道寡助
甫一出了太后的寝殿,尹月华立时拉着施清如往后边儿走去,一直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才停住了,低声关切道:“县主,你还好吧?”
施清如一出来便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闻言也低声道:“我还好,实在太感谢六小姐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诚然她就给隆庆帝奉了茶,隆庆帝也不至于众目睽睽之下就对她怎么样,可她心里会一直都不舒服、一直都恶心至极却是笃定无疑的,而且福宁长公主那条毒蛇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定接下来又会有什么阴招。
亏得尹月华及时出现,暂时解救了她,让她有了暂缓一口气的机会,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怒极恨极之下,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来!
尹月华摆手道:“县主别这么说,我其实也什么都没做,只是觉着、觉着……我们先去后边儿熬药的地方吧,我怕很快就有人去那里找我们,或是惩罚宫人了。”
心里对福宁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很是不赞同,不管人韩厂公是不是太监,恭定县主既已嫁了他,便是臣妻了,她让县主给皇上奉茶,也没有应有的避讳,算怎么一回事?
何况人县主与韩厂公还是真心相爱的,她却满脑子的蝇营狗苟,当谁看不出来么?
皇上也是,后宫已经那么多妃嫔,还有大小陈婕妤两个新欢了,依然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枉顾人伦体统,实在不是明君所为!
她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说而已。
所以纵知道自己强行出了这个头,会惹得福宁长公主不满,尹月华也顾不得了,实在福宁长公主太过分了些!
施清如点头,“那我们先去后边儿吧。”
待彼此一前一后走出一段距离后,方又低声道:“六小姐方才那样做,只怕长公主已经恼了你,事后定也不会轻易罢休的,可该如何是好?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并没想与尹月华深交,尹月华却仍肯冒着未来婆婆越发不喜的风险,替她解围,实在让她既感激,也不安。
尹月华倒是很看得开,“我又不是故意的,正好我当时在外面,听得皇上来了,又不是在宫里住几日就要回去,而是要长住的,难道不该去给皇上见个礼磕个头吗?那也太无礼,太目无尊上了。且我一个才进宫十天半个月,连人都还认不全的小丫头片子,长公主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连话儿都与我说得少,如何能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所谓‘不知者不罪’,自然也怪不得我了,不是吗?”
顿了顿,“何况长公主至多也就待我越发的冷淡而已,想来还不至于把我怎么样,好歹,我也是她亲自挑中的未来儿媳,她自己都说我不好了,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当初眼光是多么的差吗?既然只是冷淡与更冷淡的差别,说到底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了。”
施清如闻言,心下就越发感激了,低道:“话虽如此,到底还是会给六小姐带来麻烦,将来更是会……不是都说,婆婆想要为难儿媳妇,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容易吗?我与六小姐又……六小姐实在不必为了我,白白让自己受累的。”
尹月华道:“县主是想说我们交情没到那一步吧?是,我们还算不得好友,甚至朋友都算不得,可我还是心甘情愿为县主解这个围,不为别的,就为县主那晚上对我的宽慰。”
“你不知道,我那天晚上真的觉得自己快疯了,心里一阵阵的喘不上气儿,经过假山旁的水池时,甚至有跳下去的冲动……亏得县主开解了我,我才能熬过那一晚,这两日也觉着心里好受了许多,日子也重新有了盼头,所以,我很高兴能为县主做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