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清晨起来,施清如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大家一道向他道了贺,又一道吃过了寿面,便进宫各自忙活去了。
就这样,韩征都忙得忘记了自己的生辰,还是施清如头天请他无论如何晚间都要去师徒两个的家用晚膳,又留了韩征宿在家里,韩征才想起来了。
心里倒是有些庆幸他们推迟了婚期了,不然就如今这个情形,他哪有时间与精力成亲呢,就更别说歇几日婚假,清清静静的陪施清如几日了,那岂不是太委屈了她?
除了寿面,施清如又送了韩征一套她亲手给缝制的里衣和鞋袜,礼虽轻,情意却重;常太医与小杜子等人也都各有贺礼奉上。
韩征的这个生辰便算是过完了。
相较于去年的高朋满座,宾客盈门,贺礼堆积如山,简直简素得不值一提。
可韩征无疑更喜欢自己今年生辰的过法,就自己心爱的人和亲近的人陪着,虽然在旁人看来冷清了一些,可在他看来,却别有一番温馨,让他想到了小时候母亲还在时,每每与自己过生辰时的情形。
且更重要的是,去年生辰时,他心里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是既拼了命的想要远离施清如,又委实做不到,每日都在理智与情感的你进我退,你推我退之间备受折磨。
今年却不一样了,今年他和清如已经心心相印,福祸相依,不离不弃,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再将他们分开,他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心一旦安了,旁的事若是好了,自然是锦上添花,若是不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已经拥有了这世上最好的人儿。
所以今年的生辰,韩征过得是既幸福,也安心,去年那种煎熬与折磨,已恍如隔世。
等之后再忙碌起来,都觉得浑身更有力量了。
如此到了腊月二十,第一批粮草筹备好了,都等不到过年开春化雪,韩征已命负责押送粮草的人马上了路,如今大雪封路,路上固然不好走,可军情紧急,却没有时间给押送的人马等待开春化雪,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粮草先行以后,韩征与阁老重臣们也没闲下来,又得预备作战兵马出征之事,一直忙碌到了腊月二十八朝廷封印,才算是暂时可以喘口气了,——不是已经忙完了,是马上就过年了,无论如何,总得让大家伙儿先把年过了才是。
尤其皇室过年并不仅仅是过年,更关系着皇室和大周的体面,像正旦去太庙祭天祭祖和文武百官进宫朝拜的礼仪,便是决不能省的。
眼下战事固然是大周最要紧的,然“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既将祭祀与战事并列排行,便足见祭祀也是国家一等一的大事了。
自然不能堕了皇家的体面与威严,更不能因此弄得人心不稳才是。
于是腊月二十九这一日,韩征终于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可惜劳碌惯了的人,哪能真一觉睡到大天亮?一样在往常差不多的时间醒了过来。
就见自己正院的廊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挂上了大红灯笼与绸缎,院门的对联与门神也都换过新的了,瞧着终于有几分年节的气氛了。
小杜子听得屋里有动静,忙跑了过来看,见韩征正站在门口伸懒腰,忙上前笑道:“干爹起来了,怎么不说多睡一会儿呢,难得今儿得闲。儿子这便给您打热水来梳洗啊。”
韩征“嗯”了一声,“快点。早膳也随便吃点什么就好,再把车给本督备好,本督一刻钟后就能出门了。”
明儿大年三十宫里有大宴,他肯定是要从早忙到晚,晚上也要歇在宫里,等待正旦随侍隆庆帝去太庙祭天祭祖的,还不知道晚间隆庆帝会不会留他伴驾,那等他能再次出宫陪清如和老头儿过年,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