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闻言,便知道常太医早已把该明白的,都看明白,心里都早已有数了。
片刻方道:“眼下的确还不到时候,但若他真要对我们不利,我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本就有不共戴天的旧仇,如今又添了新恨,正好旧账新账一块儿算了!”
常太医没有问他所谓的‘不共戴天的旧仇’是什么,只皱眉道:“那也得看值不值当吧?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什么都比不过活着重要了。所以千万不要冲动,知道吗,我宁愿死,也希望你和我小徒弟都好好儿的,同样的,我相信我小徒弟也是一样,宁愿死,也希望你好好儿的,所以她才事发至今不哭也不闹,你千万不能辜负了她的这片苦心才是。”
拍了拍韩征的肩膀,“不过如今什么都还是未知,她可能睡了一觉起来后,便好多了呢,那本来就不是她的错!皇上没准儿醒来后,也只会恨皇后歹毒,不会与你们计较呢?总归虽然未雨绸缪重要,也别一味的消极悲观,自己吓自己。好了,我给她开方子去了,再让人给你做点儿吃的送过来,不许不吃,不然我小徒弟还没好,你倒先垮了,我可同时照顾不过来你们两个。”
因知道劝韩征去歇息一会儿,是不可能的,他今晚势必要在自己小徒弟房门外守一整晚的,索性连劝都没有劝,把话说完便摇着头,无声叹息着去了。
猜忌的种子
韩征果然守了施清如一整晚。
因为安神汤和常太医开的药的作用,施清如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中途只满脸痛苦的挣扎过一次,想是做了噩梦,让韩征抱着轻轻拍了一回,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回,“清如别怕,有我在,谁也休想再伤害你……乖乖的安心睡吧,睡醒了便什么都好了……”
也就很快平静了下来,又陷入了昏睡中,表情也变得安详了起来。
韩征却仍心痛难当,一直握着她的手,目不转睛的守着她,直到天亮以后,施清如悠悠醒了过来,他才惊觉自己浑身都麻了。
施清如睡了一夜起来后,气色情绪倒是都好了不少,见韩征眼圈下有淡淡的青影,胡茬也冒出了头,便知道他定然守了她一整夜,忙道:“我昨儿不是说了,我没事儿,让督主只管忙自己的,或是歇息去吗,怎么督主就不肯听呢?”
韩征见她恢复了不少,喜悦之下,哪还顾得上身体麻不麻的,笑道:“我没什么可忙的,也不累。倒是你,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犹豫了一下,又道,“舌头和喉咙呢,还痛吗?”
她方才说话时声音仍然沙哑、含混不清,就算老头儿昨儿给开的药是仙丹,才一剂药下去,显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好的了。
施清如点了点头,“舌头和喉咙都好多了,是师父昨儿给我开了药吧?想来再吃几剂,忌口几日,也就能大好了,督主不必安心。倒是肚子还真有些饿了,督主让桃子或是采桑给我弄些吃的来吧。”
韩征忙道:“那你等着,我马上让她们弄去啊。”
起身就要往外走,却因脚麻,刚起身便是一个趔趄,好容易才稳住了。
就听得身后施清如又道:“督主让她们多弄一些吧,我知道你肯定也一直没吃东西。”
韩征不由心下一喜,清如仍然一如既往的关心他,昨儿看来真是他多虑了……忙笑着应了“好”,往外去了。
施清如这才闭上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其实天还没亮时,就已经醒了,可一想到昨日那糟糕至极的经历,想到当时的恶心痛苦与绝望,她就一点也不想醒来,只想继续睡下去。
那便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也不用面对明显一直守着她的韩征了。
但她又怎么可能一直睡下去?
逃避从来便不能解决问题。
她也不忍韩征一直那般劳累,一直那般心痛自责愧疚,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亟等着他们去做的事更是不知凡几,能让她和他难过悲愤的时间,只有过去的这一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