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且不说,这一世反正自她醒来以来,真没吃过任何亏,一路走来都是她在给别人亏吃,“便是进京以来,也都一直是我在占上风,毕竟您徒弟这么聪明,谁能轻易自她手里讨到便宜去呢?便是今日,那张氏好话说尽,还又哭又求又贵的,我也给了她一个耳光的,您公道说,吃亏的是我还是她?所以您就别恼了,也先别告诉督主,他这些日子人都忙瘦了一圈儿,我不想再让他还要为我操心了,尤其还是这样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督主一忙起来,是真忙,她都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哪里舍得再让他为这些小破事儿费神?
常太医想到韩征这阵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他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他是真忙,不然他怎么也要抽空到他家蹭饭,必定还要挤出些时间来与他小徒弟单独相处,谈情说爱。
可他愣是连饭都没去蹭过,只能说忙得连挤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总算暂时打消了念头,“好吧,那我就先不跟韩征说了,看他们还有没有后着,若是有自知之明,没有便罢了,若是还敢有,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施清如笑道:“您放心,我也是这样想的,到时候不用您开口,我自己先就要告诉督主,狠狠狐假虎威一把了!”
常太医“嗯”了一声,“不过最好还是没下次吧,省得癞蛤蟆不咬人却恶心人。”
他还当他傻徒弟是心软,那毕竟是她的血亲,幸好她爱憎分明,不肯做那愚孝之人,他也可以放心了。
师徒两个正说着,小杜子来了,进来便笑眯眯的行礼:“太医、姑娘。”
施清如惟恐常太医说漏嘴,忙冲自家师父杀鸡抹脖的使眼色,换来常太医的白眼儿,当他嘴巴那么大呢?
施清如接收到常太医的颜色,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问小杜子:“你这会儿过来做什么,可是督主晚上要去我们那儿用膳?”
小杜子苦着脸道:“干爹要有空去姑娘和太医家用晚膳就好了,干爹马上要出京一趟,连当面儿与姑娘和太医作别的时间都没有,只好打发我跑一趟,告诉姑娘和太医一声了。”
“督主马上就要出京?”施清如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热的天儿,什么事儿这么着急,非要督主亲自去办啊?本来朝中也离不得他啊。”
常太医也道:“是啊,到底多紧急的事,说走就得走?就不能等这阵子热过了再说么?”
小杜子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这话我只告诉姑娘和太医,出我口,入您二位耳,便再不能让旁人知道了啊。是皇上啦,不知道忽然哪根筋搭错了……竟说万一咱们大周与南梁真的开战了,他要御驾亲征,把南梁打得落花流水,让干爹和阁老们做好他御驾亲征的准备……可国本未定,干爹与阁老们怎么可能同意?好容易才求得皇上没有在大朝会上征求文武百官的意见,只限于有数的几个人知晓,干爹和阁老们连日都在晓之以理动之以理的劝皇上,真是口水都说干了……”
施清如与常太医都是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隆庆帝竟然想御驾亲征?
他好好修他的仙,问他的道就好了嘛,非要闹着御驾亲什么征,他是那块儿料吗?他有那个本事吗?就拿这么大的事来当儿戏,简直就是病得不轻啊!
好半晌,施清如才先回过了神来,忙低声问小杜子道:“那督主和阁老们劝住皇上了吗?皇上又是怎么生出了这么个异想天开的念头来的,‘古来征战几人回’,他当上战场很好玩儿呢!”
关键他是皇帝,他可能只是随口一句话,底下人就得疲于奔命,劳命伤财,实在令人生气!
小杜子小声道:“说是他这几年也有够苦闷了,别说出京了,连宫都没出过,他是当皇帝呢,还是当犯人呢?又说他至今膝下空虚,只怕全天下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笑话儿他,堂堂一国皇帝,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是个男人吗?他必须以一场大胜仗,来证明自己春秋正盛,龙马精神,也才能重新令万众归心,八方来朝……明明就是皇上自己沉迷于修仙问道,连自太祖爷起,便一直传下来的秋狩都给取消了的,到头来却反倒怪起这个,怪起那个来,还说自己是犯人,全天下哪个犯人能有他这般尊荣富贵至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