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施老太爷与施二老爷也跳下车,跟着哭起来,哭当年他们一家为了供施延昌念书进学赶考是多么的不容易,这些年在老家又是多么的艰难困苦,好容易上了京,以为自此可以一家团聚,和和美美了。
不想却只进京一年多,还各种做小伏低,依然不被儿媳大嫂所容,倒不如当初就不要上京,就在老家受穷受苦一辈子,或者直接死了的好!
哭得围观的人都议论纷纷起来,也哭得车夫和跟车的几个男仆和婆子头都大了。
想上前堵了嘴,直接把人拖上车,立刻离开吧?三人都拼死挣扎不说,周围的人还指指点点,说他们‘奴才都敢这样,平时里当儿媳的有多不贤不孝,可想而知,不怪被逼到这个地步!’
本来就是施府所在的巷口,自然左领右舍都与施家差不多是一样的阶层,也都是知道一些施家的事的。
当下又有人小声说起施延昌送长女是服侍太监的事来,“从来没听说过在老家还有个长女,想要投机取巧了,才总算想起了……就算一直没养在自己身边,感情不深,父女天性却是在的,如何真舍得这么做?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可见多半是当继母的撺掇的……”
“那施太太都知道是伯府千金,施大人家却差得远,家里谁做主,谁说了算,还用说吗?可这也不能太强势过了头吧,连公主下降了,尚且要孝敬翁姑,谦让小叔子小姑子呢……”
等张氏终于得了消息,明白过来施老太爷与施老太太之所以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去庄子上,原来都是为了麻痹她,因此气得半死。
只能忙忙打发了林妈妈带人来把人先弄回府去,以免继续丢人下去时,围观众人已议论到前不久陈嬿的婚事上了,“听说就是嫁回的施太太的娘家常宁伯府,可又听说那常宁伯府的二爷之前是有婚约的,忽然就变了,要说这当中没有猫腻,谁信啊?”
“原来施家这么乱呢?不怪经常都听见他们家鸡声鹅斗的……”
“不止呢,施太太听说前头曾嫁过一个丈夫的,施大人这是第二个呢,他们家大小姐根本就不姓施……”
林妈妈只顺耳听了几句,已是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得强忍怒气上前劝施老太爷施老太太先回府,“太太说,有话自家人关起门来说,又何必白让人看老爷的笑话儿?”
说完手一挥,带来的十来个健仆便要上前把人都先“请”回去。
可惜林妈妈还是低估了施老太太的战斗力,或者说是不要脸的程度,她竟然把头一抱,又躺到了地上去,一边打滚儿还一边哭嚎着:“这是要把我们先骗回去,全弄死啊,街坊邻居回头听说了我们的死讯,可千万要帮我们说一句公道话,至少让人知道,我们都是被谁给害死的啊!”
当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人不要脸,鬼都害怕”了!
偏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看热闹嚼舌根的围观众人还帮着她挤兑林妈妈:“这位妈妈,你回去还是劝一劝你们太太,这不是为人儿媳该做的事啊,这世间哪个女人不该当孝顺公婆的?”
“儿媳谋害公婆,可是属十大不赦之罪,这位妈妈,你回去好歹还是劝着你家太太些儿吧,就算她能做得神不知人不觉,不会被官办,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却是看在眼里的,就不怕降下报应来吗?”
把林妈妈气得只差要吐血了,惟有上前低声再劝施老太爷施老太太先回去,“都是一家人,老爷太太的名声坏了,于老太爷老太太又有什么好处呢?尤其老爷还要做官儿呢,名声就更坏不得了……”
让施老太太一口啐在了脸上:“反正他们都不管我们死活,只管自己受用了,我们还管他们的名声是好是坏呢,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又趁机提要求,要他们回去可以,以后不许再提送他们去庄子上的话,也不许把他们当犯人一样关在家里,得让他们老两口儿‘安享晚年’。
不然他们今儿就躺这儿了,哪里都不去;纵被强抓了回去,找到机会了,也一定要再请街坊四邻为他们评理;再不济了,他们还可以一根裤腰带把自己吊死在施家大门前,届时就不只是街坊四邻吐施延昌和张氏‘两个不孝的东西’唾沫了,满京城的人都要吐他们的唾沫,官府也势必饶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