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卓子正抱着双臂,发愁得想哭,就听见韩征淡淡开了口:“回吧!”
小卓子简直如蒙大赦,几乎要喜极而泣,忙恭声应道:“是,督主,奴才这便服侍督主回去。”
话音未落,韩征已大步往前走去,小卓子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施清如一路沐浴着阳光回了太医院,在路上想到丹阳郡主的善意,都还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个朋友一开始虽不是她真心想交的,也没打算与之深交,但做个君子之交应当还是不错的。
却是刚进了太医院的门,就见自家师父正垫了脚,满脸焦急的在大堂外张望,张望的是谁,不言而喻。
施清如笑不出来了。
师父肯定要狂风暴雨的喷她一顿了,当然,她的确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也不怪师父生气担心……她还是先乖乖认错儿吧。
施清如想着,加快了脚步,远远的叫了一声:“师父。”
常太医也已看见她了,大步上前拉了她的袖子,便扯着她到了后头他的围房里,这才气咻咻的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真是气死我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逮人了!”
他回来后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担心,既后悔平日教傻徒弟还是教少了,让她这般的不知天高地厚,岂不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道理?
可想想她的年纪和她学医的时间,又觉得怪不得她,初生牛犊都是这样么……
谁知道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傻徒弟回来,常太医心里就更焦灼了。
总算还是把这不省心的小冤家给等了回来!
施清如见常太医是真气坏了,忙赔笑着认错儿,“师父,我知道我冲动了,我以后再不敢了,求您别生气了,为了我这么个不省心的傻徒弟气坏了您自个儿的身子,岂不是太划不来了?”
常太医瞪她:“你还知道你不省心,知道你傻呢?你以为就你知道可以通过扎太后腰背的要穴来缓解她的痛苦呢?太医院个个儿太医都知道,可那是太后,不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要是你一个不慎,弄得太后气血逆流,以致偏瘫甚至……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便是韩征,届时也保不住你,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施清如见师父几根稀疏的胡子吹得老高,惟有继续赔笑:“师父师父,我都知道您的担心,当时就知道,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您先听我说,我之前就说过,任何事自下而上推广起来很难,自上而下却会容易得多,如今我是已顺利成为了一名医官,却是太医院最底层的医官,连品秩都没有;日日给娘娘小主们看病问诊,也不是因为她们多信任推崇我的医术,只是因为想看个新鲜,要不了多久,只怕我就要泯然于太医院众人了。”
“可这样一来,我还何谈实现自己的志向与理想,为这世间的女人谋福祉,更为子孙后代谋福祉?唯一的法子,便是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几个人治好痼疾顽疾,彻底打响名声。可这天下最尊贵的几个人里,皇后已与我结了怨,皇上自有几位院判副院判亲自照管龙体,那便只剩下太后了,正好太后传了我,正好她的顽疾也有那么几分减缓的希望……虽然风险很大,但如果成功了,回报却更大,所以师父,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一旦错过,以后可就再难有了!”
常太医吐了一口气,“那失败了呢?失败了你立时就要没命了,更别谈什么志向什么理想了,你这根本就是拿命在博啊!”
他好歹还活了五十多年,傻徒弟大好的人生却才刚刚开始,却一个不慎,便会白白葬送了,叫他如何忍心?
施清如正色道:“师父,我的确是拿命在博,要不怎么说风险大呢?但如果我只是口头上说我有怎样怎样的大志,将来要怎样怎样造福于全天下的女子,却什么实际行动都不去做,安稳倒是安稳了,却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不想只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而发自内心的愿意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与志向,付出一切,包括性命,也在所不惜,还求师父能明白我,理解我。”
只要她能为太后减缓痛苦,太后一个高兴之下,升官发财都将是必然,她以后也能时常出入仁寿殿了,假以时日,不信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同时,她也必将名满京城。
毕竟太后的骨痹症已是满城皆知的顽疾,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给她治了十几年,也没能有任何的缓解亦是众所周知,她却做到了,那谁能不好奇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后家里再有病人时,不会第一个想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