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医见施清如明明答应了,却还不走,抬头正要问她怎么一回事,就看见了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常太医第一反应便是想骂人。
既想骂韩征登徒子不要脸,也想骂自己的徒弟真是傻到家了!
可见韩征面如金纸,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只怕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再想到他的种种不容易,骂人的话又说不出口了,谁就是天生该吃苦,该独自承受一切,连偶尔想找个人分担一点都不成的吗?
他担心的事眼下也还只是刚刚萌芽,并没成长壮大,还有的是回圜的余地,就这一日半日的,又能影响什么?还是回头再说吧。
常太医到底只是暗自叹息一声,没有再赶施清如,只让她背过身去,“……你已是大姑娘了,以后该避讳的,也得避讳起来了,记住了吗?”
施清如知道师父都是为自己好,忙应了“是”,背转过了身去。
常太医这才脱起韩征的官服来,之后又是好一阵子的忙活,才算是把韩征给安顿好,药也喂他吃下去了。
就见韩征竟还握着自己小徒弟的手,大有一直握下去的趋势。
这下常太医不干了,直接把施清如的手给抽了回来,韩征握得死紧也没用,他只扣了一下他的脉门,他就不得不松开手了。
“好了,徒弟,回你屋里歇着去吧,这里有师父即可。”常太医当没看见小徒弟通红的脸一下,直接出口赶人。
施清如也不是真傻,知道此刻不宜再惹师父,只得小声应了“是”,又指着桌上的食盒再四交代了小杜子一番:“把里面的粥给煨着,等督主醒来就让他吃,一定要让他吃一点,从昨儿便空腹到现在,只喝过几次药,胃要受不了的,恢复起来也更慢,记住了吗?”
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回了撷芳阁去。
这次却是顾不得胡思乱想了,只觉说不出的疲惫,简单梳洗一番,便倒头睡下了。
等醒来再去正院时,便得知韩征已经退烧了,到底他身体底子摆在那里,意志又坚韧于常人不知道多少倍,恢复起来自然也比常人更快。
施清如因听小杜子说常太医去厢房睡觉了,便想进屋瞧瞧韩征去,得知他已吃过粥,又吃了一次药睡下后,怕扰了他,也只能作罢,折回撷芳阁,便开始着手给他炖起滋补养血的汤来。
如此名医好药滋补汤粥的将养着,不过三日,韩征便已好了许多,人也能下床,心智也彻底恢复了清明。
常太医惟恐夜长梦多,把人都屏退,特意与韩征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儿后,也不知道二人到底说了什么,等施清如再过来正院时,韩征便不让她进屋了。
只让小杜子接了她送来的食盒,还让她后面别再辛苦了,“干爹说,这些事交给下人们去做即可,不然他养那些厨子下人做什么?还不如趁早都打发了。”
施清如满腔的欢喜立时如被大雨淋透了一般,人都有些懵了,“督主为什么忽然又这么说,之前不还好好儿的吗?还是我做的哪里不合督主的口味了,只管告诉我,我改了就是了啊,我手艺是比不上府里的大厨们,可、可……”
可她的一片心意,岂是大厨们能比的?
而且,他们已经、已经牵过两次手了,就算是事急从权,她也以为彼此之间,多少已经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结果却……
小杜子也很不理解自家干爹为什么忽然要怎样,低声道:“干爹很喜欢姑娘熬的粥和汤啊,每一次都吃喝得干干净净,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就不让姑娘做了……想是连吃了几日,有些腻了?不然姑娘歇两日又再做?”
施清如勉强自己接受了小杜子这个说辞。
也是,就算是山珍海味,日日吃也要吃腻的,何况督主还在病中,嘴里味道本来就淡,那她明儿给他换换口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