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宋丰丰结束讨论,和上完晚自习的喻冬、张敬会合,一起离开。他身上还穿着球服,球服上的数字已经改成了一号。队长退了,现在每天奔波于学校和补习班之间。他期中考的成绩糟糕到连大学都可能上不了,巨大的危机感让队长架起了眼镜,完全无暇理会足球队的任何事情。“宋队长。”喻冬拍拍宋丰丰的肩膀。“喻老师!”宋丰丰也搭住了喻冬的肩膀。张敬:“傻子吧你们两个。我去补习了,拜拜。”喻冬和宋丰丰都认为显然张敬更傻一点儿。他们在校门口道别,一左一右离开。回家的路有些昏暗,两盏路灯被打坏了,有一截路都是黑的。宋丰丰拧亮了钥匙扣上的小手电,照着前路。他和喻冬都推着车往前走,身边时不时有学生经过,宋丰丰偶尔会跟人打声招呼。“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喻冬嘀咕。宋丰丰轻咳一声,认真说:“但你是ip。”喻冬眉毛一挑:“哦……”他的声音听不出高兴与否,但实际上脸上已经带上了笑。“你最近怎么不来我家里玩儿了?”喻冬决定直接问他,“我在学理科的东西,期末你得补一下,不然成绩太难看了。”“你来我家帮我补课呗。”宋丰丰说。喻冬不乐意了:“为什么不是你来我家?你是不是嫌弃我房间小了?”“怎么可能。”宋丰丰瞥他一眼,微弱灯光下的喻冬有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我就是有点紧张。”“紧张?”“……我之前做梦梦到你了。”宋丰丰突然说。喻冬以为他在岔开话题:“等等等等,你先把紧张这个问题说清楚。”“就是因为这个才紧张……”宋丰丰声音越来越低。这种事情要怎么说?他脸都红了。梦见你,然后……然后就要洗裤子?他感觉理不出逻辑,默默在心里骂自己一句“傻的吧”。两人正慢吞吞往前走,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并没发现前面的巷口处站着几条人影。“喂,你。”有人敲敲路灯柱,声音吸引了喻冬和宋丰丰的注意,“你是市三中足球队的是吧?”宋丰丰身上的球服在路灯的光亮下看得很清楚。“我是。”宋丰丰下意识地拦着喻冬,把自行车歪了个头,挡在喻冬的车子面前。他看到那些人敲路灯柱,拿的是铁棍。“1号……1号是队长,是吧?”问话的人手里抓着一个电话,“大佬,三中足球队队长,没错吧?”手机里传出模糊的声音:“没错,就是队长。弄死他。”哐啷两声,是宋丰丰把自己和喻冬的自行车推倒了。“跑!”他一把拉住喻冬往后跑,却发现后面也奔过来三两个拿着铁棍的青年。路边藏着一条窄巷,宋丰丰来不及思考了,拽着喻冬往巷子里钻。巷子里又黑又窄,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喻冬逮到一个喘气的空隙问宋丰丰:“到底是什么事?”“不知道!”宋丰丰拉着他拐入巷子中,从一个花圃里钻出来,“但是手机里的声音我有印象……九中的队长跟我们队长有仇……”追赶的人闹闹穰穰地从巷子里跑出来,铁棍磕在墙上地上,声音可怖。跨过了花圃便是一条冷清的道路,离街心公园不远。喻冬心中一沉:他们应该第一时间跑回学校的。学校里有门卫,而且一旦进入校园,外面的人也就没办法再追赶了。但是当时退路被堵,他们只有巷子这一个出口。“进公园!”喻冬穿过马路,从护栏上跨过。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两人冲进街心公园之后,追着他们的青年也从巷子里冲了出来。街心公园挺大,以前是正儿八经收门票的地方,后来围墙拆了,就成了随进随出的公园。里头各类设施都比较多,还有几处收费游玩的小火车或者旋转木马,喻冬和宋丰丰曾到这里溜达过,和张敬一起,带着张敬的侄子。公园里树丛很多,给了他们隐蔽的可能。两人以小火车为掩体,钻进了一个黑魆魆的树洞里。树洞里有一扇门,紧紧关着,落一把大锁。门上贴着“恐怖之最,每人10元”的海报,已经褪色了。灌木长得乱七八糟的,戳进树洞里,刚好把他俩遮住。喻冬趴在树洞边上,隔着灌木的枝子往外瞧。暂时还没看到有人过来,喻冬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开始摸出手机。他们选的这个位置很不起眼,但是有一个问题:没有另外的出口了。“先报警吧。”宋丰丰压低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