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冬有很多事情是张敬不晓得的,就像他心里深深藏着的某些秘密,是只对宋丰丰才可以坦白的。可张敬还是很喜欢喻冬。喻冬和他、和他们周围的很多人都不一样。这种不一样让他显得很特别。也因此很有意思。宋丰丰私底下找过张敬,让他有空就多带带喻冬玩。你很烦啊——张敬这样回答宋丰丰。“他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啊。”他说,“在智力水平上,我跟他的距离比你更近,还用得着你提醒。”宋丰丰当时就嘿嘿笑了。听到张敬的问题,喻冬几乎脱口而出:“还有十分钟开始。”“那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一会儿肯定要跑过来的。”张敬又继续翻表格,“他今天还有什么比赛?”“上午还剩一个铅球,十一点。”喻冬很快回答,“下午有接力跑和立定跳远,一个三点,一个四点二十。”张敬很佩服:“你记性真好,我的400米跑是几点来着?”喻冬:“……不知道。”张敬:“你也顺便记记我的好不好?光记宋丰丰的……”喻冬眯眼回忆,发现他连自己的羽毛球比赛是什么时候都没记住,连忙抓过赛程表和张敬一起研究。会场广播里传出吴曈的声音,现在站在男子1000米初赛起跑线上的暂时还没有宋丰丰。喻冬和张敬呆着无聊,在大本营里找到一副飞行棋,铺在地上玩起来。大本营里人不多,有的去检录了,有的去买吃的,孙舞阳和几个学生守着大本营,巨大的孔雀头和粉红色水母的组成部分堆在他们身后。“你是摄影协会的?”有同学看到张敬的相机包,好奇凑过来问。“不是,就兴趣。”张敬有些骄傲,“我是生物标本协会的副会长。”孙舞阳:“哦哦,我听过,就是那个成立没多久就要倒闭的协会。”张敬:“老师,虽然我脸皮厚,但我也要面子的!”飞行棋两个人不好玩,他俩把孙舞阳和另一个同学也拉了过来。玩着玩着,宋丰丰那一组已经开跑,他一开始还没领先,跑到第二圈的时候才加快速度,风一样经过了高一一班大本营的位置。张敬和喻冬玩得很投入,直到广播里说出“男子1000米初赛全部结束”,俩人才猛地醒悟过来。张敬:“……算了,继续吧。”喻冬:“好的。”两人继续沉迷地扔骰子。宋丰丰回到八班的大本营,吴曈也从主席台上下来,正在猛灌水。吴曈参加的项目都是明天才开始,今天这一天他基本都要在主席台和麦克风前度过。谁跟他讲话他都摆摆手,不吭声,像是要养精蓄锐似的。但远远看到郑随波扛着高一一班的旗子从跑道上走过,他立刻坐不住了,提了两瓶水就冲过去。宋丰丰在大本营里歇了一阵,又出发去参加铅球的比赛了。到了铅球比赛的检录处,他终于看到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的喻冬和张敬。喻冬太打眼了,人那么多,宋丰丰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他。宋丰丰脸上不由自主地扯了一个笑,压不下来。“你们刚刚没去看我比赛,我看到了,居然在跑道边上下棋。”他抓起张敬的相机,“所以没拍到我的英姿!”“大佬,我这个是胶片机,装胶卷的,一卷才拍多少张啊,一卷多贵啊。”张敬开始耍赖,“我是特地留着胶卷,给你和喻冬拍同场竞技照片的。”宋丰丰眉毛一挑,饶过了他。喻冬和宋丰丰都要参加下午的4x400接力跑,而且两个人恰好抽签分到了同一组。宋丰丰对张敬的安排表示很满意:“大佬请你喝奶茶。”铅球的比赛场地非常晒,没有任何遮挡。喻冬和张敬都把冬天的校服外套罩在了脑袋上,即便是这样,喻冬的脸还是被晒得发红发烫。他希望无论输也好赢也好,宋丰丰能够在他的脸被晒脱皮之前结束比赛。报名参加铅球比赛的选手大都体格肥硕健壮,宋丰丰站在里头,显得很瘦。“他们班报铅球的人不够,所以宋丰丰就顶替上了。”张敬找好角度和位置,给宋丰丰拍了两张照,“我估计连前五都扔不到。”他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对面观战的人群中,有镜头拍摄闪动的光芒。张敬下意识地盯着那个方向,随即发现对面居然架了三台相机。而且都是数码机,不是他这种胶片机。他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相机对准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喻冬。市三中的摄影协会在市内小有名气,拿过不少奖,还常常参加市里摄影协会的各类活动。在学校的大型活动中他们也被批准进行摄影记录,但渐渐地,摄影协会开始在校内售卖某些风云人物的照片,被学校抓住批评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