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前几年大家还都在谈论究竟是大皇子顺理成章继位,还是三皇子更得圣心,这下可好,无论是哪个皇子还都得再等几十年啊。”“呵,几十年吗?”伊子堪意有所指:“天桥以后,世上的妖不多见,因为妖都学会藏在人的心里……”还不等两人寒暄片刻,宫中忽然有人来宣大齐国师入宫面圣。“那我便先回去了,万事小心。”屈入司起身从后门离开。伊子堪跟着宫里的公公入宫,抬头看皇城晌午过后的天空。皇宫当中应有紫薇帝星庇世,是吉祥之兆,可这天上却毫不见功德金光。这阿斗皇帝虽不说治世有功,可也不能说十分糊涂昏庸,不该半点功德也没有才对……“国师大人,宫门到了。”马车缓缓停下,公公在外唤他。伊子堪下了马车整理衣冠,半阖的眼睛一派威严,缓步往御书房走去。刚走到御书房门口,便有两人从里面出来,三人打了个照面。“国师大人,好久不见。”三皇子心情不错,抬手向伊子堪作揖。旁边的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年,虽并未见过伊子堪,听三皇子拜见便也赶忙作揖:“见过国师。”伊子堪回礼:“见过三皇子殿下,这位是……”“这位可是最新得圣宠的,圣上面前的大红人,风忆圣手。”三皇子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声音响亮,也不怕御书房里的皇上听见。没想到刚刚还在谈论他,这么快就见面了,伊子堪打量面前这位最近颇有名气的少年,少年双眼清明透彻,不像是心有鬼者,更不应该卷入皇室的纷争当中。伊子堪漫不经心看了三皇子一眼,向风忆作揖。“原来是风圣手,久仰久仰。”倒是风忆一张脸绷不住红了:“三皇子殿下真是折煞我了,我只会些偏方邪术罢了,倒是国师大人才是真的久仰。”“风圣手当真谦虚,救了我大齐圣上的命,说是大齐的恩人也不为过。”三皇子看起来的确十分喜欢他。风家这个少年到底还是少年,啜喏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伊子堪又向三皇子行礼:“微臣失礼,臣要去拜见圣上了。”三皇子这才想起伊子堪是来见皇上的,连忙让路:“国师请。”御书房御书房的御书桌后椅子被撤掉,换成了一张小巧的床榻,皇帝气血不足时便靠在这里批阅奏折,如今身体日见好转,也能长坐于此了。“臣伊子堪,拜见圣上。”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国师觐见不必跪拜,伊子堪弯腰行礼,倒是让伊封远心生不满,面上还是要维持君臣和睦。伊封远笑着说:“国师不必多礼,来人赐座!”“谢圣上。”伊封远合上奏折:“国师,说起来我们已有六年未见了,一切还好吗?”伊子堪怎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顾左而言他:“大齐国泰民安,自然不需要占卜运势,何况所谓识天机、观气运,不过是求心中安慰罢了,如今君民齐心,边关士气高涨,自然也不需要此心中安慰。这样,微臣便能安心游走四方。”“哦?朕从未与国师谈过心,便也不知道国师心中竟是这种想法吗?只是朕的身体即使有风圣手调养也只是气色转好,头疼腿疼食欲不振的毛病日夜折磨反复,边关连年战乱几日前才有人蛊突袭……这也能算是,国泰民安吗?”伊封远笑容渐渐收敛,此举便是在质问伊子堪了。伊子堪几个呼吸,压下心中的情绪:“陛下,人无完人,您已是天命之年,即使是仙家道门也不会一生无病无痛,何况您久坐高堂呢?至于边关动乱,恐怕何将军才能为您解惑。”伊子堪已经尽量做到循循善诱,面对桃安恐怕都没有这么好的语气。“那人蛊和你望阳县朝阳节出现的惑乱一模一样你怎么解释?望阳县一事,你可曾给朝廷一个答复?”伊子堪垂下眼皮,心中疲惫非常,已经懒得搭理皇帝了。望阳县与蛮荒边境相隔千里,且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皇帝这么能猜测,写话本一定有很多像蠢狐狸一样的人看吧。“陛下是认为,人蛊之事是我蓄意为之,望阳县只是一场小小的实验,甚至边关之事也是,为的是谋逆大齐吗?”皇帝抬眼瞪他,没想到他这么敢说:“伊子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伊子堪不耐烦的回看他,也不管能不能直视天颜:“然后呢?我谋逆大齐以后,名不正言不顺,难道能自己登基称帝吗?还望陛下给臣一个解释。”恐怕只有被他像恶狼一般盯着,皇帝才能想起伊子堪曾经天桥渡的是成千上万只妖,换言之,便是成千上万只妖死在他手里,看他的眼神,不像是花海战神,更像是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