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仿佛被乌云吞没的太阳也再一次高高地挂了起来,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一直照到柔软的大床上。
张诚已经在床上坐了差不多一天。
怀孕?!怎么可能!他这半辈子都快过去了,可一直都是以男人的身份活着的,怎么可能跟女人一样怀孕生孩子?!
但严毅豪拿出来的那半本残书却像一记闷棍打在张诚的头上,让他迷迷糊糊地不知该怎么反应。
“魂入凡胎,身死即出,或孕子十月,子降世,魂离体。”
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让他反驳不了,可是,后面那半句不应该是针对女人说的吗?
虽然跟白吾泱在一起,张诚一直都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一个(偶尔也有骑乘的时候……),但这跟像女人一样怀胎生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张诚的脑子跟木了一样,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他呆呆地坐了一天,白吾泱就在旁边陪了一天,刚开始的兴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脸沉重代替。
“孩子不要了,想办法流掉吧。”白吾泱突然干涩地开口。
张诚浑身颤了下,愣愣地把视线转向他:“你,你说什么?”
白吾泱猛的抱住他,下巴在他颈窝里磨蹭着:“我不想让你生了。”
不生?要把他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吗?张诚呆呆地想,手不自觉地抚上鼓胀的小腹。里面的小生命好像感受到了爸爸妈妈的心情,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张诚察觉到之前一直被他误认为是胀气的胎动,心里不自觉地涌出一股陌生的情绪。
里面竟然盛着一个小孩,他跟白吾泱的小孩。
自从决定了跟白吾泱在一起之后,他就再也没想过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
现在,那个不敢奢望的生命竟然就安安稳稳地窝在他的肚子里,一边是身为男人怀孕的羞耻,一边是拥有孩子的欣慰,张诚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这个孩子大概是你让小泱重新变成人的唯一办法了。”白吾苍偷偷跟他说过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张诚握了握拳头,轻轻摇头:“不行,我得生下来。”
丢脸也好,没尊严也罢,他不能把小泱唯一的希望夺走,也不能……杀死他们的孩子。
这是他们的孩子。
这样想想,那种羞耻感仿佛也在这份妥帖里消退了一点。
白吾泱僵了下,手上的力道更大:“不行!这孩子……我们不能要!”
张诚的呼吸一滞,把他推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眼:“为什么?”
白吾泱垂下眼眸,沉默了良久,才轻声回答:“反正不能要。”
“你在说什么啊?之前跟我说的时候你不是还很……很高兴吗?”怀孕的毕竟是自己,张诚跟白吾泱对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
“那时候我还没考虑太多。”白吾泱探过身来,突然把耳朵贴近他的胸口,手再一次环住他的腰身:“你的心跳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