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太上皇仍旧斜躺在罗汉床上,似乎根本没有挪动过。
一双老迈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殿门口,好像一只鹰隼一般。
待望见戴权从阶梯上来后,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看到曲氏之后,太上皇当即从罗汉床上蹦了起来,动作敏捷,完全不像是个老年人。
“真的是你!你竟然还没死!”
太上皇厉声嘶吼着。
殿内服侍的宫人皆双膝跪地,生怕太上皇的怒火牵连自身。
曲氏面色淡然,迈步入了大殿后,行至中央,便规规矩矩的朝太上皇大礼参拜。
“见过父皇万岁。”
“朕不是你父皇!”太上皇指着她怒吼:“你这个蛇蝎毒妇,害我皇室内部操戈,害我几个儿子丢了性命,都是因为你!”
说着,太上皇伸手拔出一旁太监手中的宝剑,作势便要一剑砍过去。
戴权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拦着。
“皇爷!皇爷!不能杀!您且息怒!息怒啊!”
开什么玩笑,即便抛开这个女人跟永安帝的关系不谈,她儿子现在还在外头手握重兵,对长安虎视眈眈。
若是现在便将她给砍了,保不齐她儿子便要直接掀桌子。
面对暴怒之下的太上皇,曲氏凛然无惧,抬头望着太上皇,笑了一下。
“父皇以为,这一切都是儿媳的责任不成?”
“不是你,难道是朕吗?”
太上皇被戴权缠的没办法,只好丢下宝剑,怒喝道。
曲氏缓缓摇头:“父皇……这一切,还真就怪你。”
“你大胆!”
太上皇见她竟然敢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当即便给他满腔怒火上添了把油,又要伸手去从戴权手里抢剑。
但曲氏对这一切仍旧视若无睹,继续道:“父皇当年若不是对殿下心怀忌惮,又为何因陛下一席之言,便要去遣兵去捉拿于他?”
“陛下也好,殿下也罢,他们因何而相争?难道就只是因为儿媳这个女人吗?”
“儿媳自认有几分姿色,却终究只是个无根之萍,在这场争斗之中又能占得几分的分量?”
曲氏连连发问,太上皇也渐渐沉默了下来。
整个身子晃了几晃,好像一下子垮了一般软了下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皇爷!”戴权连忙搀扶着他坐在罗汉床上,伸手在他后背给他顺气。
连续咳了许久,太上皇这才缓了过来,神情落寞,双目无神。
怀德太子和永安帝两个人,究竟在争什么,谁都再清楚不过。
可……他自己身为一个皇帝,又身为父亲,在事情已经发生之后,他能怎么做?
皇帝是不能有错的,错的一定是别人,也只能是别人。
曲氏无疑是最合适的靶子。
说到底,太上皇还是不敢去面对当年的惨剧,也不敢承认怀德太子的死归根结底在于他。
即便说的再多,千言万语也都是在给他自己找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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