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气已只够他说这么几句话,话音落地,他的手也软绵绵地锤了下去,任凭江蓼亭自欺欺人地紧握着他,他也没有一丝反应。
至此,金流意对江蓼亭的爱与恨,在自愿赠与中彻底消散。
在金流意的死面前,江蓼亭所有慌张的行动都无济于事,她的呼喊与任何补救都换不回来他的体温,明明当初一身热血的他,就在她怀里变得冰冷。
万般无奈之下,江蓼亭只好背起身上的人,直奔南庐药谷,商家兄妹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也只有他们能救金流意。
她费尽千辛万苦来到南庐药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谷里万籁俱静,江蓼亭却带着一身血腥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而商萸大概是个眠浅,嗅觉还敏感的人,江蓼亭刚在庭院门口站定,准备敲门时,她已经气冲冲地开门了。
“你这是干嘛?”
商萸很是生气,这天底下多少人都会让他们三分,只有这江蓼亭数次得寸进尺,有来有回也就算了,这大半夜来扰人清梦算什么事!
江蓼亭却不在乎她的斥责,她立即在商萸面前跪下,小心翼翼地把背后的人放下,恳切地说道:“求你救他。”
听见这动静,商映菡也被吵醒了,他眯着眼出门便看见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出,也立即上来询问:“怎么回事?”
商萸却好玩地瞥了江蓼亭一眼,随即绕着两人踱步,时不时看一看金流意的状态。
“死了多久了?”
江蓼亭听见这个死字,心里一惊,声音也变得艰涩:“三个时辰左右。”
商萸一听更乐了,立即笑道:“哎哟喂,难不成你就一直背着这具尸体日夜兼程地赶到这?”
江蓼亭无法辩驳,她停止身体,高声道:“求神医救他,有任何要求,我万死不辞。”
商萸闻言无奈地咋舌,摇头道:“起来吧,我又没让你跪,再说我救不了的话,你就是跪在这里三生三世,那也救不了。”
江蓼亭没再跪下去,而是换了个姿势让金流意依偎在自己肩上,出声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活他?”
商萸听完笑笑,如实道:“我还没说要救他呢,能不能救另说,要是能救也不急于这一时,要是不能救,那也不差这一刻,你先把来龙去脉告诉我,先说说是谁杀了他?”
被商萸这么一问,江蓼亭忽然有些难以启齿,她抬头看了一眼,这时候商萸和商映菡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商映菡自不必说,他都是听商萸的,而商萸又极为固执,要是当真不说的话,恐怕难以求得她的施救。
江蓼亭酝酿片刻,还是低声道:“是我杀了他。”
“真的?你竟然还有手刃爱人这一天,我看你就是利欲熏心,走火入魔了。”
商萸毫不吝啬自己的嘲讽,眼下江蓼亭正有求于人,再说金流意的身体一再冰冷下去,她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而此时商萸又问:“说吧,你这么精明的人,杀了他,是想算计什么?”
事到如今,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江蓼亭捡了要紧的事大致复述了一遍。
商萸听完竟破天荒地感慨着摇头,仰头望月道:“感情竟然是如此复杂的事情,不管是亲情、爱情、友情,终归是太过纷乱了,清净点也罢。”
听完这话,江蓼亭忍不住问道:“我说完了,现在可以救他了吗?”
商萸闻言饶有兴致地转身,轻轻摆手:“哎,别急啊,我还有事想问呢。”
江蓼亭倒吸一口冷气,接着道:“是什么事情,你请问。”
“哼,还没见你这么低声下气过,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取了南山四派的枢椎,为了修复摇光盏,那他的呢?他的尸首尚在你眼前,你当何为?”
商萸的问题已经清楚明了,只江蓼亭一时无法面对,她佯装不解道:“你这是何意?”
商萸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眼,起身道:“何意?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穷凶极恶,我只想给你提个醒,我认识的江蓼亭可不会优柔寡断,他不惜牺牲自己给你做了嫁衣,我很好奇你的选择,可不要让我失望。”
“这个问题请恕我无法回答。”
“哼!别想蒙混过关,不想回答也得回答,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取他的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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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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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萸这次咄咄逼人,似乎要把江蓼亭的思绪完全剖开一探究竟。
她知道商萸就想看着她狼狈,看着她在困境中暴露自己的窘迫与卑劣。
这也是江蓼亭第一次如此受制于人,可为了金流意……
她想了想,朝商萸说道:“我知道你们素有名医圣手的美谈,你得向我保证,不管我做出什么选择,你都会救活他!否则我看你们是视性命如草芥,辜负了你们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