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站在那儿,看着。江攸宁收拾东西的速度不慢,但是找生产日期很费劲。每个包装袋的生产日期印的地方都不一样,大小各异,有的厂家生怕别人看到生产日期,印得要多隐蔽有多隐蔽。冰箱里的冷冻食物大多也都是新鲜的。有时候是江攸宁突然想吃就买来,但买了之后就懒得做,干脆放进了冰箱,一放就是很久。收拾完之后,她猛地抬起头才看到沈岁和,“你在这做什么?”“打算帮忙。”沈岁和往外走,“但发现帮不上。”江攸宁把厨房简单打扫了下,“那你点餐吧。”“吃什么?”沈岁和问。“都可以。”江攸宁忙着打扫家,话很少。应该说她自从那天生病之后,话一直都少。虽然她以前就不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但也没这么——木讷。或者说是漫不经心。沈岁和觉得她这样很陌生,找裴旭天旁敲侧击问了下,得出的结论是:江攸宁在生气。生闷气。那天的事在沈岁和看来是过去了,但在江攸宁这里其实并没过去。她只是把一切都藏在了心里。但沈岁和已经失去了最佳和解机会。那会儿在医院的时候,他还能趁着自己生病狠狠卖一波惨,顺势缓和关系。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江攸宁的不对劲。回家以后,站在那儿无所事事才回味过来。正想着,他收到了一条微信。【沈律,您定制的四件套已经到货了,您看是我们送过去还是您到店来取?】是“挚爱”品牌亚太地区的总经理发来的。沈岁和看了眼兀自忙碌的江攸宁,她一个人好像竖起了高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出去一趟。”沈岁和走到门口换了鞋,拎着外套喊江攸宁,“晚上不用做饭了,我回来的时候带。”“哦。”江攸宁头都没抬。她也没问沈岁和要去做什么,也没跟他说路上小心。沈岁和出门以后还看了眼门口,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知怎地,心里还有几分失落。他往电梯口走,没走几步就听见江攸宁喊他,“哎。”没有喊名字,而是直接喊了声哎。但沈岁和直觉江攸宁就是在喊他,他转过身,“怎么了?”说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尾音都在上扬。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有事?”江攸宁:“回来的时候带瓶清洁剂,还有消毒液。”沈岁和的笑僵在脸上,“知道了。”江攸宁没再说话,直接回了家,而且还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虽然沈岁和没站在门口,但他感觉碰了一鼻子灰。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儿。江攸宁似乎不止生气,她更多的,是没生气。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两个字:颓、丧。电梯门打开,沈岁和来不及细想进了电梯。-终于走了。不知为何,江攸宁还有种轻松的感觉。她随意坐在家里的地板上,有些脏,但她毫不在意。楼层高的好处就是光照很好。太阳正好在家里洒下光圈,她就坐在光圈里,闭着眼什么都不做。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客厅里温暖惬意。她一个人待着,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路童发来的文件。——《离婚协议》。这四个字在江攸宁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时候,她的心仍旧不可避免地颤了一下。路童:【我给拟好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吗?】江攸宁回了句好。她的手机放在一侧。光照过来,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路童又给她发消息:真想好了?江攸宁:嗯。——应该吧。路童:抱抱——反正不管在哪里,还有我们陪你。江攸宁:我有大房子,我养你们!路童:乖巧坐等jpg她阖上手机。闭着眼睛发呆,思绪飘来飘去,根本没个定点,但最后落到的还是离婚这两个字上。在医院的时候,她就让路童帮她拟了一份离婚协议。当时路童非常震惊,但也很快回过神来,问了她的要求后便开始拟。不到两天,她就把文件发了过来。其实,江攸宁没什么要求。她就是单纯想离婚而已。她想,如果命运没有把齿轮倒转,如果她没有想都不想就踩进欲望深渊,她和沈岁和是不是都能有不一样的结局?她还在过她三点一线的生活,说不准也相亲嫁人,要了小孩,慢慢就把沈岁和遗忘在记忆长河里,偶尔在某个雨夜里想起,也都会淡然一笑,那是她无人知晓的,曾万丈波澜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