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和离开时是晚上十点,外面还下着雨。漫漫恬静地睡去,整个世界万籁俱寂。江攸宁站在房间里反锁了房门,站在窗前看着这个温柔的巨大的被雨夜包裹的世界。她心里很乱。那些文件还在她的桌上杂乱无序地放着。每一张都是沈岁和的诚意。沈岁和没有未卜先知,他早早就等在了金科楼下,快递也是他提前交给前台的。假装是从遥远的地方寄过来。他说那是最后一封暗夜来信。往后如果再给她写信会换名字,至于换什么,他还没想好。他说他现在学会了有效交流,但很多话没营养也还是想跟江攸宁说。因为觉得有意思。他说跟江攸宁待在一起,他会觉得心安。他重走了江攸宁的路,那些孤独、寂寥和单恋,他都体会了一次。他懂了过去的江攸宁,也更爱现在仍旧温柔坚毅的江攸宁。他跟江攸宁说了很多很多。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沈岁和跟她说过最多的话。以极其温柔的语气,极其平和的状态和她娓娓道来。他在和她商量未来。而她在想,她还可以相信吗?-没等江攸宁想太多,她接到了出差的通知。跟岑溪一起去临城见一个客户。这案子是方涵接手的,但她好像是家里有人生病,已经推掉了好几个案子,而岑溪目前还不具备独立完成这种案件的能力,所以方涵将岑溪指派给了江攸宁,让她带着去完成这个案子。岑溪算是她的临时助理,只是两人相处更像朋友。出差的通知很临时,她上午去律所接到通知,中午跟岑溪分头回家收拾东西,乘坐晚上七点的飞机去临城,抵达时间应当是九点。岑溪已经订好了酒店。江攸宁回家收拾行李,要带的东西不多。她跟慕老师交代了一下原因,下午不需要去律所,陪着漫漫玩了一会儿,然后回房间里整理案件相关资料。岑溪给她发消息:【宁宁,今晚你怎么去机场?】江攸宁随手回:【打车吧。】岑溪:【我老公送我,我们顺道过去接你吧。】江攸宁想了想:【也行。】整理资料是很费脑子的一件事,江攸宁弄了两个小时还差一点儿尾巴,心想可以在飞机上做,然后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肚子有些饿了,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孰料一拉开门,有一只手径直伸了过来,把她吓了一跳。江攸宁打了个激灵,这才仰起头看清来人。是沈岁和。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边儿沿着腰线一丝不苟地压入西装裤,脚上是黑色拖鞋和袜子,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违和。不得不说,他就跟行走的衣架子似的,简单的西装衬衫也能穿出美感。“发什么呆?”沈岁和低声问她。江攸宁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又意识到这是她家,于是理直气壮地往前走,途径他身侧时说:“你怎么又来了?”带着几分不喜。“来看漫漫。”沈岁和说:“还有你。”“我是顺便的啊。”江攸宁随意道:“那还是算了吧。”“不是。”沈岁和跟在她身后走,“我怕你觉得我步步紧逼,只能说来看漫漫。”江攸宁皱眉,“你怎么总是你觉得我,你觉得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能知道我多少心思?”“我不知道。”沈岁和伸手抚向她额头,“是我想当然了。那你觉得我以后应该先来看漫漫还是看你?”江攸宁往后退了半步,瞪他,“别动手动脚,小心我报警告你。”“告什么?”沈岁和一直跟着她走,一路进了厨房,“性丨骚扰吗?那我可真是冤枉了。”江攸宁:“???”“我连你手都没抓过。”沈岁和说:“岂不是很冤?”江攸宁:“!!!”他声线清冷,说这话时也没什么起伏,就是这样的语气才让人来气。偏偏气堵在心口,什么都撒不出来。还好,他还算有眼色,转了话题,“你饿了?”江攸宁回了他一眼,那意思——不然呢?我来厨房玩吗?她打开冰箱看了眼,中午的菜都太油腻了,没有想吃的,家里一般也不放零食,就些水果,都放好几天了,不想吃。沈岁和:“想吃什么?煮面?”江攸宁下意识回:“你煮?”沈岁和:“嗯,还能给你加个鸡蛋。”“别了吧。”江攸宁勉强从冰箱里找到个放了两天的苹果,咔嚓咬了口,“你个只会煮方便面的人。”“我成熟了。”沈岁和信誓旦旦,“能煮好意大利面,甚至还学会了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