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江攸宁没掉一滴眼泪,她只是很麻木地开门,关门。一扇门关上的,从此是两个世界。她拖着虚浮的脚步去了书房。沈岁和倚在床头,把领带揪开,覆在自己的眼睛之上。他闭上眼,脑子里闪过的只有江攸宁那句:哦。失望、沉重、悲伤。他听出了很多很多种情绪。-江攸宁坐在书桌前。那封漂亮的信和那本书都放在她书桌的右上角。她打开了电脑,先打开路童之前给她发的那份文档,看了一眼,直接扔到回收站。然后,在电脑屏幕上新建文档。——《离婚协议》。当她的手指颤抖着在电脑上打下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书。她没哭,只是唇角微勾。略带嘲讽的笑。她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傻。她要字字句句记得《离婚协议》上的内容,永远记得这一晚。这天晚上,北城下了小雪。他们的婚姻终是没熬过这个冬天。chapter33她的十年暗恋……书房的灯亮了一夜。《离婚协议》是她一字一字敲下来的,写完时凌晨两点二十。里边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读了十几遍,最后甚至能把里边的内容都背下来。她没有要钱。沈岁和的婚前财产和婚后所得,她一分不要,而她名下的财产也跟沈岁和没有半分关系。他们在一起搭伙过了三年,从此泾渭分明。江攸宁把包书的礼物纸撕掉扔到垃圾桶,拆开了那封很漂亮的信,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如今不值一文。她发了狠地揉皱它扔到垃圾桶。但又在半小时后从垃圾桶里捡起来,慢慢在书桌上铺展开来。上边的字迹还没晕染,仍旧清晰,她又字字句句读过。下午写的时候满怀热忱,如今格外讽刺。她铺展之后,又将其随意夹到了书里。书里的那一页标题刚好是——他只是单纯从我的世界路过,却在我的世界下了一场大雨。江攸宁从书架最高的地方拿下蓝色背包,把书又重新放进去。她坐在书桌前发呆。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好像也没有定点。书房里的灯是整个家里最亮的,这会儿开着明亮如白昼。她没有丝毫睡意,脑子格外清醒。她尝试着站在沈岁和的角度思考,他为什么会提出离婚?但想了很久,她忽然想,不重要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他都要放弃自己了。就算知道又如何,她难道就不离开了吗?不,也还是要离开。江攸宁只是想,为什么是今天呢?哪怕迟一天也好。但没有用。墙上的表时针划过4,江攸宁的思绪仍旧溃散。整整一夜,她坐在椅子上没有挪动位置。她一夜没有合眼。没有哭,甚至没感觉到悲伤。她就那样木讷地、沉默地、平静地在书房里坐了一夜,耳机里一直在循环播放着前段时间听过的一首歌。当时只一眼,她就被歌词打动,从此加入了自己的单曲循环。就像年少时的心动,只一眼便此生难忘。[像若无其事又像孤注一掷要怎么启齿这深藏的心事……像反复尝试又像偶尔偏执该怎么去解释这卑微的样子]她的十年暗恋,十年孤单,终究浩浩荡荡落下帷幕。-卧室里黑压压的,一点儿光都透不进来。沈岁和睁着眼睛,眼里又干又涩,但还是不愿闭上。一旦闭上眼,脑子里就跟走马观花似的,不知在放些什么片段。他没有洗澡,浑身酒味躺在床上。喝了很多酒,却还是没睡意,反倒愈发清醒。今晚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似乎有点冷。他侧过身躺着,但躺得是江攸宁平常躺得那一侧。夜深了,时针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过去。他闻到了枕头上的清香味,独属于江攸宁的。-早晨六点半,遥远的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朦朦亮光照进了房间里。江攸宁僵硬地转了转身子,把电脑上的文档一式两份打印出来,然后拿笔颤着手在最后边签下自己的名字。江攸宁三个字,还是第一次写得这么艰难。在椅子上又坐了一会儿,她望着天边太阳升起的方向,半眯着眼看。夜里下雪了,但下得不大,房顶上也只铺了很淡的一层。分明太阳还泛着冷光,她却觉得今天应当是个好天气。下着小雪,也应当是个好天气。她阖上电脑,拿着文档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