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仪昭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一边隐蔽的假山后,扯着要出去辩解的赵桓予,一身狼狈也难掩自信,“等等,你先看看。”赵桓予心疼极了。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跳进湖里让他救她起来然后躲在这里,看许氏对着一个根本不是孟仪昭的人诬陷作她。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许氏厌恶入骨,恨不能扒了她的皮看看这人心是黑的灰的。他的手在她背后慢慢抬起来,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搭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孟仪昭顿了顿,朝他弯起嘴角。赵桓予立刻就手足无措起来,好久才平静了看向外面。这个时候还是没人去检查那女子究竟是不是孟仪昭,荣王妃已经大怒让人去查究竟是谁没有伺候好“六少夫人”,让她掉入了湖中又让一名男客救上来。紧接着去找擅闯入后院的宾客,也好有个交代。赵桓予希冀地看向荣王。在他看来,荣王果断光明,沉稳公正,至少不会就这样草草了事。荣王果然开口,他神色痛惜似乎恨铁不成钢,“本王曾经与孟将军惺惺相惜,大赞此人磊落正直。却不想今日在本王府中让其唯一女儿遭受此难。”赵桓予皱着眉头,越听越觉不对劲。旁边孟仪昭靠他极近,开口是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三哥,你信不信,他的下一句就是要我交出兵符?”他立刻摇了摇头,“荣王当初宁愿选择做一名摄政王而非夺位,就说明他不贪权势,不恋皇位……”赵桓予话音刚落,荣王的话就传过来:“……实是本王对孟将军不起,便赐孟将军之女与赵六公子和离,封其为安平翁主,即日搬去城外道馆,焚香祈福。另孟将军留下的半块兵符,因其剃发斋戒,便上交皇上,也好给孟将军一个交代。”这声音洪亮至极,衬得他刻意伪装出来的愤怒也变得虚假。孟仪昭听着轻轻一笑,赵桓予脸皮都要烫红了。她低着头,迅速留下一句“先别出来”,就首先走出了假山,提高声音却还带着笑意,“王爷,这是怎么了?”活生生出来一人,众人讶异之余不由看向亭中,那女子还趴在桌上,丝毫没有动静。场面一度死寂。荣王死死皱着眉,看着孟仪昭丝毫没有畏惧与他对视的眼睛,沉默良久,顷刻微微展开眉头,转头看惊呆了的许氏:“许氏,你来解释。”许氏哑着嗓子,支支吾吾。转头去看亭中的女子,这样仔细一瞧,男子衣袍下罩着的衣裳与孟仪昭今日穿的襦裙颜色一兰一红,发髻一高一低……她哆嗦着嘴,知晓自己定然闯了大祸。孟仪昭拢了拢后来披上的披风,笑着开口:“我晓得了。王爷是将亭内那女子认成侄女了吗?”她偏头看过去,露出湿漉漉的发髻,“真是可怜,与我一样掉入了湖中。”荣王听她这话,似乎得到了什么灵感,立刻接到:“只怪那男客简直不知礼数,闯入后院。仪昭,本王对你与你父亲不起,让你竟在本王府内坠湖,又被擅闯的外男碰见。方才本王的话你也听见了……”他叹了一口气,“你便与这亭中姑娘一块去城外道馆,省得流言蜚语反倒不好。”他今日似乎要把脸面丢下来势要拿到她手里兵符似的,强自编纂理由。孟仪昭忍俊不禁,抿唇也挡不住笑声出来。她一边开口与他解释,一边走向亭子:“王爷三思啊。侄女坠湖可碰见的可不是外男,为感谢救侄女那人,侄女可将头上今日初次戴上的步摇赠与他当谢礼呢。”谢礼……这样一说好似被男子救上来也没什么一样,权当一场公平交易。荣王脸上尚且未有反应,众夫人却神色各异,无不暗里谴责孟仪昭丝毫不懂闺训女戒。荣王妃终于开口,语气意味深长:“仪昭,你的意思是你被外男救出湖中,甚至反将自己的步摇赠与他作谢礼?”孟仪昭躬下一点腰,打量整张脸埋在臂弯中的人,听到荣王妃这话,不甚在意地回头:“王妃娘娘可听岔了,妾身说的不是外男。”荣王妃只以为是她强辩,于是笑了笑:“仪昭不必为那男子遮掩,我荣王府算来可是孟家表亲,我既能自称你一声姨母,也要为你负责到底的。”这对夫妇真是能自导自演,孟仪昭叹了一口气,转而笑起来抚掌:“王妃娘娘也承认了,他可不是外男。”她转身略略歪头,对着似笑非笑的梁绰:“您说呢?世子表哥?”这会孟仪昭的意思再让人清楚不过了,梁绰竟然丝毫也不恼怒,拿出那只步摇:“表妹给本世子的谢礼十分精致,本世子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