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一抖,两张印好了兵符的调令清晰地放在宋晖和封长念眼前。
一封调的是北军都督府的兵,一封调的是晋州都指挥使司的兵。
他早早就准备好了,甚至想得更远,如果北军都督府来不及,那么晋州起码能够就近支援一把,撑个一时半刻。
这东西落在别人眼里都是个死,所以他才会亲自在这里等宋晖和封长念来取,甚至已经做好了如果邵翊先来阻挠他,他以死相逼的准备。
周祺沉声道:“但是,事先说好,我这兵不是借给他顾淮的,而是借给定北王的。愿此战,诸位能够一路顺利,马到成功!”
他与顾长思、与玄门纠缠怨怼了那么多年,本以为他会是最难攻克的一道难关。
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大敌当前,对立如周祺也会敛去一身锋芒,明知皇帝未曾调兵,却也毅然决然地站在了顾长思那边。
“国有蠹虫,人人得而诛之。”周祺说,“家恨前面,先有国仇。”
正值黎明前夕有着最浓重的夜色,霍尘前脚踏入裴府,后脚裴府的灯便次第亮起,人头攒动。
对于请裴敬高龄披甲上阵,霍尘是不好意思的,但论排兵布阵以及对北境的了解程度,放眼整个大魏,没有人比裴敬更加合适。
裴敬倒是没有什么微词,其实从定北王回京至今,种种闹剧,种种意外,他不相信会与北境外的狼族丝毫无关,也早就做好了有此一战的准备,也将每次出征都看成了最后一次与家人的告别。
现在一时半会儿都耽误不得,裴敬当即收拾行装要与霍尘一同出发。
“将军,晚辈不得不提前言明,这些事情,陛下都全然不知。”
裴敬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甚至更快了:“将军守国门,如果所有的事,都等着先回禀陛下再做定夺,那么敌人的长矛只怕已经戳到了眼皮子底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说句大逆不道的,真的到了万一时,所有的抉择还不都是将军来决定,信令去而复返要花多长时间?慢的话,一场两军争锋都结束了。”
“如果我真的怕被定为谋反死罪,那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披上戎装。”
霍尘被他说得胸膛发热,连连点头:“是,是!您说的没错,是晚辈狭隘了。”
裴敬摇了摇头:“你是怕牵连我,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想周全所有人,太难了,你……”
他话音戛然而止:“子澈?!”
霍尘回头,裴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
令裴敬诧异的是他那一身戎装,穿戴整齐、英姿飒爽,眼神中透露出的坚毅和果敢,与裴敬年轻时一模一样。
“你这是……”
“父亲,儿子请求,此次出征,让儿子与霍将军一同前去!”
“胡闹!”霍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敬先大发雷霆,“你从来都只在东海作战,何时去过北境?北境作战要略你明白吗?你能驾驭得了地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