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玄林当即抬手又要打,秋长若猛地蹿了出去,一把跪下抱住了他的袍角。
“师父,师父!别打了,不能再打了,长思重伤未愈打不得的呀。”她哭泣道,“长思他只是恨呀,您不恨吗?你也是恨的呀!塞外狼族夺走了大师兄的生命,那是您的徒儿,是您一手带大、养了十年的孩子啊!十年、十年哪!”
岳玄林紧紧攥住拳头,半边身子都在颤抖。
“说话。”他沉声道,“顾长思。想没想明白你到底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以后最好别让我进宫。”
“顾长思!”
顾长思骤然阴恻恻地笑了一下:“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来。”
他转身推开扶持他的封长念,一瘸一拐地往屋里去。
岳玄林的声音无奈又痛心:“顾长思,淮安王与王妃拼尽全力保了你这一条命,你就是这么糟蹋的吗?!”
顾长思身体一僵。
冷冽的风吹过他的面颊,被掌掴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他用舌尖顶了顶伤口,转过身来,不复方才那般疾言厉色,甚至面色戚哀。
他刚想说话,豆大的泪珠先一步掉了下来。
“师父,你告诉我,这一条命,有什么不能糟蹋的。”
岳玄林微怔。
“爹爹死了,娘亲也走了,淮安王府被一把火烧得什么都不剩,就剩下我和祈安两个人了。我的至亲都走了,至爱……甚至可能是受我连累,璀璨年华尚未开始就步入万丈深渊。至亲至爱全都没有了。现在你问我要这条命有什么用处,我也不知道。”
岳玄林心痛得无以复加:“……长思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可我生来,就在危墙。”
岳玄林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记得顾长思说这最后一段话时的表情,他在转头的那一瞬间唇角勾起了讽刺的笑,可眼睛里闪烁着令人不忍相看的泪光,他那么单薄消瘦又那么形单影只,秋风萧瑟,他就像离群的鸿雁,孤清又伤怀。
遗忘
这场争吵以顾长思实在挨不住腿伤的疼痛而告终。